在瀰漫著薄霧林間,幾匹馬在那自由自在的吃著草,而在不遠處的一堆篝火旁,兩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他們光禿禿的腦袋後面,只有一片小孩巴掌大的頭髮紮成一根細如鼠尾的小辮子。

他們就這麼靜靜坐在草叢裡,其中一個年青人望著遠處從天際間躍起的紅日,他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錯。

“柱子,在想啥呢?”

方存志問道。

柱子回頭看著方存志,答道。

“方大哥,你說,建奴的這場瘟疫之後,還能剩下幾個活人?”

“剩下幾個活人不知道,可就盛京那副鬼樣子,現在官軍打過去,我敢說,能提得到動槍的,沒有幾個!”

方存志笑逐顏開的說道。

“老天爺保佑啊,這次建奴那裡發了這樣瘟疫,聽說就連老酋也染上了瘟疫,十室九空,這次都不用官軍打,他們自己個就玩完了,咱們只要把這個訊息帶到寧遠城,就是大功一件!”

“可不是,不但老酋染上了瘟疫,就連同那些旗莊裡的建奴,也都被嚇倒了,紛紛舍家棄業的往北逃去了!”

他們兩人是潛伏在盛京城的錦衣衛,這些年一直在那這蒐集情報,這場大疫他們也死了不少人,不過他們兩個還是逃出了盛京,這一路上他們就這樣晝伏夜行,小心翼翼地前進。一路上,他們發現不少建奴已經出逃了,對於這一切他們自然感到非常驚訝,但是更多的卻是歡喜,這是第一次,他們看到了希望,收復遼東的希望。

“哼哼,十室九空,那麼多人染上瘟疫,等到大軍打過去的時候,那些建州韃子想守住遼東,無異於痴人說夢。”

方存志站在他旁邊,微笑著說道。

“大哥, 你說等到時候,咱們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突然,年青人愣住了,那雙滿是憧憬的眼睛裡,又迸發出難掩的痛苦,回家,家裡還剩下什麼?

或許房子還在,可是人呢?

爹死了,娘也死了,至於兄弟姐妹,被建奴掠去當了包衣奴後,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甚至就連同祖墳,這幾天的風吹雨打的,也早就平了,即便是回去,恐怕也找不到了。

家……又在那啊!

“哎,柱子……”

張張嘴,方存志沒能說出話來,他只是惡狠狠的從火堆裡拿起一塊烤肉,大口的吃著,在撕咬著肉的時候,雙眼中迸發出的卻是難以掩飾的恨意。

“走,這裡離開寧遠,最多隻有一百多里,咱們趕緊的,爭取今天就把信帶去,讓督師早點率領大軍收復遼東。”

說罷,兩人就跳了上馬,朝著西匆匆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