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六年五月的京城,註定是不平靜的。

上千東廠番子、錦衣衛緹騎四出,到處抓拿涉案晉商。

如此大規模的行動,自然傳出了一些風聲,在京城的被抓了,那些人不在京城的,往往會在京城留有心腹夥計,那些管事夥計一聽說,範永鬥等人在京城的宅子被抄了家,不少人被打下天牢後,壓根就沒敢向以往那樣在朝中為官的本省同鄉家裡打探。

而是連夜逃回了張家口或者山西老家。

“什麼朝廷在京中大索晉商、晉官,這是咋回事?”

管事帶來的訊息,讓王大宇驚愕道。

“小的聽人說,說是因為咱們勾結東虜、意圖刺君謀逆,老爺,這范家、梁家、田家都出事了,咱們肯定也得牽涉進去,老爺可得儘快做打算啊!”

管事的話,讓王大宇想到自己的屁股可也不乾淨,勾結東虜,他也是其中之一,於是連連點頭道。

“對,對,得趕緊另作打算,快,快趕緊去到總兵府裡打點一下,咱們連夜出關!”

在張家口這地方,最方便是什麼?

當然是出關了,只要出了關城,關外就是蒙古人,是女真人的天下,山高皇帝遠大明朝可管不到那地方,到那地方躲上幾年,等風聲過去了,再打點打點朝廷裡的相好的官員,還有再回來的機會,要是被抓了,被殺頭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管事到總兵府裡打點時,王家也熱鬧了起來,府裡的家奴夥計,紛紛忙活著收拾家當,什麼絲綢啦、棉布啦、鐵器啦,這些東西帶到關外比銀子還頂用,當然這樣的東西太笨重,最要緊的還是銀子。儘管王家主宅在山西老家,可王家卻也在張家口經營了近兩百年,王家的生意就是從張家口進出口內外,王宅的主宅一直都在張家口,商號的的銀子一直都存在銀窖裡,整整忙活了大半夜,才將銀窖裡的幾百萬兩銀子裝上車。

這天,準備出關並不僅僅只有王家,畢竟不僅只有王家得到風聲,其它各家也得到了風聲,足足幾十家大小晉商,無不是紛紛清點著家當,想暫時先避到關外。

和往常一樣,張家口總兵閉著眼睛收銀子,對商隊進出完全是視而不見。

午夜時分,正對城門的主街上,擠滿了車馬,一輛輛馬車上裝滿了各種貨物、銀兩。儘管主子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但家丁護衛卻警惕的打量著周圍。

“快,快去看看,怎麼還不開關門,告訴陳大人,老規矩五千兩!”

眼見關門還沒開啟,王大宇有些心急的對家奴吩咐道。

就是王大宇吩咐著家奴送銀子的時候,後方卻傳來一陣馬蹄聲,只見一隊錦衣衛番子快馬衝了過來來,其中領頭的錦衣衛直接揮手道:

“全部拿下!若遇頑抗,格殺勿論!”

“是!”

這些錦衣衛緹騎無不是大喝一聲,徑直拔出長刀,沿街朝著商隊殺了過來,這些人不過就是家丁護衛,本就不是什麼人物,殺了他們非但沒有後患,還有功勞。錦衣衛動起手來自然也就沒有了顧忌,壓根不管他們有沒有反抗,反正先直接殺掉再說。

況且,誰都知道,抄家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