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渡口,逢紀迎著寒風,望著河水中淌過的浮冰,上下浮沉,一時間失了神。

“逢治中,此地已是白馬地界。”逢紀的左吏提醒道。

逢紀點頭回應,依舊看著浮冰。

他說過到了白馬地界,就讓左吏提醒他的,但是在渡河過程中,逢紀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渤海王仁義俱在,不僅願意派兵護送糧隊,還願意提前放袁紹歸還,可謂仁至義盡。

如此這般,難道還要設計害他嗎?

逢紀猶豫了,甚至想起來離開前劉擎曾親自送他出城,又說了寫暗藏招攬意味深長的話。

渤海王的原話是:“大河以南將亂,若是元圖厭倦了紛爭,可前往大河之北生活。”

平澹而質樸,尋常而真摯。

話中所說的河,便是剛剛渡過的河。

渤海王待人如此仁義,難道還要設計害他,逢元圖你還是人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以身事袁,就應該一心一意,還是辦吧!

可袁氏非立業之主,稍作比較,就知道也就比何進強一點,已經改換一次門庭,再換一次又何妨?

可南陽現為袁術掌控,若是自己背袁,恐家中老小,族中親人皆難保!

“唉,各為其主……”逢紀嘆了口氣,旋即收回目光,望向南邊,“派人通知何儀何曼,準備動手!”

……

經過簡單的準備,劉擎踏上了前去幽州的征程,沿途,劉擎還打算順路去安平、中山兩郡巡視。

安平郡在冀州,有著與其他郡國截然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這裡經過審配的鐵血清洗,暴起反抗的豪強悉數被滅,識相的一些士家大戶,要麼徹底妥協,要麼徹底離開,畢竟當初,他們可是支援王基,“同仇敵愾”反抗劉擎的。

將食利階層盡數驅逐,這麼好的基礎,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不用來做試田,可惜了。

根據劉擎的要求,安平郡所有土地,皆收歸公有,各縣再以戶為單位,將土地承包出去,勞動所得,繳足田稅及租稅之後,全部歸於自己,可以自留糧食儲存,也可以按收購價格賣給劉擎。

其中需要完善的地方依然有許多,比如分田時有薄田富田,每戶人口不盡相同,再者就是糧食收購價格,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劉擎並未設定鄉亭裡參與管理此事,而是縣裡統官,基層越少,越能杜絕腐敗滋生。

至於糧價,等冀州糧食足夠富餘之後,劉擎相信價格會逐漸趨於平穩,再加上劉擎的儲備調劑,未來糧價,應該會趨於穩定。

當然,還有劉擎特殊“關照”的中山郡,最近糧價頗為不穩定。

自從各大糧商,世家近乎傾盡家財購進糧食之後,君正商號突然大舉入駐,伴隨大量糧食湧入中山郡,姐姐攀升的糧價突然掉頭,以更快的速度跌落。

坊市的粟米更是離譜的跌破了三百錢每石,接近市價的腰斬,幾乎接近了盛世之時,百姓樂呵的同時,還不忘歌頌渤海王和他的君正商號。

是誰趕走了黃巾軍,黑山軍,讓中山郡得以太平。

是誰打壓糧價,讓足夠的糧食流入中山郡,使百姓們可以吃上平價糧。

而本地奸商和豪強大戶只知囤積糧草,不斷提升糧價,幾乎不幹人事,這些言論,當然是有心之人放出來了。

其實類似甄氏唐氏他們心裡也苦啊,糧價快速上漲的時候,市面上的糧食也不見得緊缺,而是他們一邊收,一邊還漲,最終各家皆被貪婪矇蔽,開始大舉搶購糧食。

而現在,糧食還在下跌,加上各家名氣受損,所以幾乎無人問津。

他們的糧食,砸在手裡了。

適當的存糧,是完全不虛的,問題就在於,他們實在囤的太多了,大戶的開支還是很大的,而現在他們都面臨流動性不足的問題。

數日後,劉擎先到了安平信都。

審配一早接到通知,早早的便侯在信都城外等候,中午時分,雪已停了,天空裂開些許光亮,似有放晴之意。

這場雪下的不大,卻嚇得極廣,自鄴而來,一路可見雪景,好在官道修得好,一路無阻。

“安平太守審配,拜見渤海王!”

“好久不見,正南,在此地,待得可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