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象陶謙如臨大敵,他輕揉一番被火灼花的眼睛,眯起來使勁往前看。

點點火光一字排開,照得其後將士鐵甲熠熠生輝,明明反射著火光,卻給陶謙十分冰冷的感覺。

為首之將手中彆著一根顯眼的長槊,槊鋒之上同樣反射著火光,這一幕,確實似曾相識。

這不是平黃巾時,將他驅逐出青州的張遼麼!

“張遼,你為何會在此處,曹豹呢?”

“曹豹沒見著,草包倒是見著一個。”說著,張遼一揮手,身後士兵忽然掏出一件東西。

藉助微弱的火光,陶謙恰恰瞧見,正是曹豹首級!

可見前軍騎兵已經覆沒,陶謙頓覺一陣沮喪,不由得往後看了一眼。

眾多將士跟隨在後,顯得有些浩蕩,只是他們的狀態,頗為狼狽,其中一大部分,只穿著單衣,顯然是火情嚴峻,他們丟了兵器與衣甲便逃出來了。

“張遼將軍,如何知道我從此地過?”

張遼笑笑,這陶謙果然是個老湖塗,他能坐上徐州刺史,只能說朝廷真是無人可用了,大將用的賊寇,州內郡國歸屬不明不白,主要幕僚陳氏要將他賣給袁氏,糜氏要將他賣給渤海王,除了一堆丹陽子弟兵,好像真的一無是處了。

張遼當然不會告訴他是誰賣了他,只是回道:“山陽郡混亂不堪,我主渤海王進駐其中,撥亂反正,難道陶使君火急火燎,是想趕去幫忙嗎?”

“據陶某人所知,山陽郡守乃是袁遺袁伯業,是渤海王趁虛而入,何來撥亂反正一說!”

陶謙一言,立即將張遼激怒,不想再與他廢話:“袁氏自立朝廷,袁遺對抗王師,已是反賊行徑,汝乃漢臣,食漢祿,與反賊為伍,便與之同罪,狡辯的話,還是留到冀州再說吧!”

照料雖未有動作,卻陶謙一陣心季,聽張遼之言,這是要將他擒了,押往冀州了。

“拿下!反抗者殺無赦!”張遼下,騎兵立即長槍前指,踏步前進。

就在陶謙恍神之時,忽聽身旁一聲大喝:“使君速走,我來擋住敵軍!”

陶謙聽出,這是孫乾之言,正循聲望去,只聽得孫乾又喊一聲:“丹陽精銳,保護使君!”

一身氅袍的孫乾掄起袖子,手持長劍,率領一眾手持兵刃的丹陽兵,叫喊著衝了上來,餘下一些人,則馬上拖著陶謙迅速後撤離開。

張遼望著主動發起攻擊的陶謙軍,不少人身著單衣,臉色黝黑,卻帶著一股死戰之志。

“丹陽兵果真名不虛傳!”張遼嘆了口氣,追隨陶謙,真是可惜了。

“殺!”張遼一聲下,騎兵齊齊前衝,撞入人群。

丹陽兵鬥志再高,然碰上全副武裝的張遼鐵騎,也是一觸即潰,強壯的戰馬,披掛帶甲,被它們撞到,便是非死即傷,還有馬上不斷髮起攻擊的騎兵,前衝的丹陽兵立即倒下一片。

在絕對的戰力差面前,有些時候,士氣高與士氣低,衝鋒進攻還是站著防守,或是直接躺平,差別其實並不大。

張遼眼尖,縱馬直奔孫乾而去,沿路挑飛兩人,最後一槊在孫乾肩頭,巨大的力量其骨頭都散架了一般,身體傾斜下去。

孫乾還想著拿劍架開鐵槊,然而張遼稍稍用力,便將他撂倒在地,槊尖已直指他面門。

“不堪一擊!念爾護主,且饒一命!”

若對方是個武將,張遼可能直接殺了,看他是個文士,且頗有氣節,便動了惻隱之心。

孫乾被一擊制服,也是無奈,望向周邊,只見騎兵如風般掠過,丹陽兵遇之便倒,被撞被刺被噼,死狀不一,場面極慘,孫乾目視張遼,道:“我蒙鄭公舉薦,效命州里,今得此敗,有死而已,動手吧!”

張遼不知他口中的鄭公是誰,只覺得孫乾此人不貪生,不懼死,又是陶謙左右,應該有幾分本事,不由得想到主公所求,不正是此般人才麼。

“看你有幾分忠勇,該是明理之人,何不棄暗投明,投效我主,助其上匡社稷,下扶百姓,方不負有用之軀。”張遼勸說道。

孫乾聽罷,別過腦袋,顯然是不接受。

張遼倒是理解這種心情,文人嘛,愛惜羽毛,愛惜名聲,若對方說幾句就“投敵”了,傳出去終歸不好聽,而視死如歸,寧死不降,皆是好聽的名聲。

張遼遠望一眼,眼見丹陽軍的麻煩還未解決,也不想再孫乾身上多花時間,下將之收押,自己則領軍循著陶謙逃跑的方向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