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了?”

“對,據說是搞一個女群演,事後被人家告了,判了五年。”

這哪兒叫不幹了,這是進去了好吧。

“那個女群演呢?”莊呈連忙追問。

“早沒人了,”群演吐出口煙,瞅了瞅四周,才又壓低聲音道:“據說啊,我也是聽別人說,那女的是跟別人商量好了做局,專門釣他呢。”

莊呈更震驚了。

在他印象裡,劉漢就是個小群頭,手底下管著七八十個群演,就這種情況,哪還用人專門設套對付他。

“具體你給我講講。”

男人笑了一聲,呲出一嘴大黃牙:“具體怎麼回事誰也弄不清,不過聽別人傳,這裡面好像還有其他幾個群頭的事兒,當然啦,我也是聽說的,準不準不知道。這事兒莊哥你知道就得了,當一樂,別往外傳。”

莊呈點了點頭,又聽那群演繼續道::“其實在我們看來啊,劉漢這人還不錯,抽的也比別人少,可惜啊,還是過不了婆娘這一關。”

莊呈點頭表示同意,都是男人嘛,好色很正常。

但所有男人裡面,有賊心的多,有賊膽的少,有賊心有賊膽還有能力的就更少了。

“唉,哥們,跟你打聽個事兒,你知道劉漢關哪兒了不。畢竟認識一場,我準備去看看。”

莊呈想得很簡單,就像去年下了第一場戲之後的那個午夜他和劉漢的談話一樣,不管怎麼說,莊呈能走到今天這步,確實有劉漢的功勞。

當初要不是他拽著莊呈去試戲,估計莊呈現在還守著這個小飯館苟活呢,哪兒會認識焦黃、丫頭這群人。

那群演有些詫異地看了莊呈一眼,隨後彷彿想到了什麼,才開口道:“不遠,就在五道溝監獄。”

莊呈跟他們不一樣,人家莊呈現在是正兒八經上過演員表的,不像他們,還是個路人甲,需要敬著那幫人。

“得嘞,謝啦。”拍了拍群演的肩膀,莊呈轉回後廚,做了個小菜遞到桌上。

下午,莊呈關上店門,準備去監獄探望下劉漢。

走到半路上,又覺得空著手去不好,可莊呈也是第一次去探監,也不知道讓帶什麼,索性買了個果籃,弄點燒雞之類的熟食,不至於太寒磣。

等再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泛黑了,凌冽的寒風裹挾著幾片小雪花,莫名多了絲英雄落寞的感覺。

莊呈不是英雄,劉漢也不是。

他是個長情的,對於劉漢,在莊呈心裡,也勉強能算個朋友。

畢竟在這個世界,跟他比較熟的就那麼幾個人。

此時天空中飄蕩的幾片小雪花,突然令莊呈回想起了被劉漢拽去試戲的那個夜晚。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轉悠了一趟,莊呈到最後也沒見著劉漢。

他也是臨時起意,壓根兒不知道監獄裡還有探望時間這個規定,而且如果不是直系親屬,還得提前一週遞交申請,莊呈嫌麻煩,索性算了,只是拜託獄警把吃的給劉漢拿過去,也就撤了。

坐在回橫店的公交車上,莊呈感覺有點冷,又使勁裹了裹身上的棉襖。

今天是九九年二月十四,再有兩天,便又要過年了。

伴著夜色一路溜達回飯店,離著老遠,莊呈就發現在自家店門口,蹲著一個人影,大冬天穿著一身黑色戴帽羽絨服,此時正縮成一團,就堵在莊呈店門口。

莊呈走的時候忘了關門燈,十幾瓦的白熾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線,灑在那人身上,在他腳下凝結出一片黑影,襯著四周濃暗的黑夜,看得莊呈心裡直發毛。

倒不是莊呈多想,要知道,這可是九九年,上個月蘇省那個大案可剛過去沒多久,兇手還沒找到呢。

從路邊撿了一塊磚頭握在身後,莊呈緩緩向門口走去。

“唉,幹嘛的。”

離著還有五六米,莊呈便停下腳步,腦子裡繃著一根弦,衝著那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