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港那裡原本被稱之真臘,法律明文規定“凡土人殺唐人者處死,唐人殺蕃人至死者亦重罰金。如無金,以賣身自贖。”《宋史》記載:“中國賈人至者,待以賓館,飲食豐潔。”

這種規定其實就跟蒙元時期規定一等元人殺四等宋人只需要賠一隻驢錢的規定差不多,不同之處在於蒙元是滅宋之後以征服者的姿態定下了這種規矩,而真臘則是因為中原堂口的強盛而以藩屬國的身份定下這種規矩。

後來所謂唐人街的稱呼,也大多是由此而來。

及至大清入關之後就不行了,堂堂的中原百姓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就連彈丸之地的荷蘭蠻子都敢堂而皇之的在巴達維亞那裡搞出紅溪慘桉,而以錢聾老狗為首的大清朝廷則認為居住在巴達維亞的中原堂口移民是“自棄王化”、“系彼地土生,實與番民無異”,被殺了也是咎由自取。

朱勁松跟錢聾老狗不一樣。

倘若大明的百姓要是把蠻子什麼的揍了或者殺了,訓斥幾句或者罰幾塊錢也就差不多了,倘若確確實實是因為大明百姓的過錯,大不了就“本州流放”,再不行就加上幾棍“殺威棒”。

倘若是蠻子把大明百姓給揍了或者殺了……地方百姓抓不到人就由官府去抓,官府抓不到就移交當地的駐軍去抓,再不行就出動錦衣衛或者東廠,那些膽敢招惹大明的蠻子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得死要見屍。

不死不休。

在朱皇帝看來,自己怎麼欺壓百姓都行,但是蠻子們欺負大明的百姓就不行,因為自己是大明的皇帝——大明的百姓不僅實打實的繳了稅、納了賦,他們還搶著要把自家的漂亮女兒送到宮裡伺候朱皇帝,這樣兒的百姓不寵著慣著,那還有天理嗎!

也正是因為犯事兒的是大明百姓,所以錦衣衛和東廠才沒有上報所謂的“傷人事件”,只是任由地方衙門自行處理後再層層上報。

要是反過來,傷人的是蠻子,被傷的是大明百姓,恐怕地方官府和錦衣衛、東廠之類的早就一邊上報一邊抓人了。

曾誠又笑著說道:“臣所頭疼的,其實不是大明百姓打了幾個蠻子,而是那些歐羅巴的貴族實在太過於不知廉恥,每個月都能折騰出一點兒動靜,地方官府最近也是頗為抱怨。因此,臣想著是不是在這些蠻子們通關之前就先讓人教教規矩?”

朱勁松搖了搖頭,說道:“這些蠻子們在歐羅巴那邊兒都是習慣了的,再怎麼教他們規矩也沒有用。不過……”

朱皇帝話鋒一轉:“可以在他們通關之前直接警告他們,若是被抓到就直接遣返,想來還是能杜絕一二的。”

劉懷文多少有點兒不願意。

在劉懷文看來,蠻子們隨處大小便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反正被大明百姓或者衙役抓到就是一頓揍,實在沒必要動不動的就直接遣返——人家蠻子貴族來大明可是帶著真金白銀來的,把蠻子貴族遣返了,損失的不還是大明?

想了想,劉懷文乾脆微微躬身,勸道:“陛下,這事兒是不是再商量商量?畢竟咱們大明百姓以前也有這種小毛病,現在不也慢慢的改過來了?”

“既然那些蠻子們帶著真金白銀來了咱們大明,就說明他們還是心慕王化,屬於可以教誨的好蠻子,臣以為可以如曾閣老所言,讓人好好教教他們規矩也就是了。”

劉懷文的話音落下之後,包括朱皇帝在內的眾人都被逗笑了。

“真金白銀”這四個字可是加了重音的,誰都知道劉老摳話裡話外的意思。

掙錢嘛,不寒磣,現在已經是站著把錢給掙了,不能再奢望著讓人跪著給大明送錢。

朱皇帝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懷文叔大可以放心,那些蠻子都是屬賤胚子的,你是嚴厲警告他們,他們就越不敢違揹你的意思,你越是對他們寬容,他們的膽子就會越大。”

笑過之後,曾誠又接著拜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兒,大概就跟蒸汽機車所造成的那些事故差不多——咱們大明百姓有很多私接電線的,已經有不少人被電擊身亡。”

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朱勁松也是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類似這種訊息,其實朱皇帝知道的速度遠比曾誠知道的速度要快的多,畢竟涉及到大明百姓的傷亡事故,錦衣衛、東廠和御史衙門、地方官府都會老老實實的上報,其中又以錦衣衛和東廠的訊息傳遞速度為最快。

只是朱皇帝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辦法解決。

還是那句話,大明百姓認為能夠變著法兒的佔朝廷和皇帝的便宜是一種能耐而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更主要的還是因為大明對於電的應用還處於相當原始的階段,除了照明和電報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利用途徑,管理上自然也是相當鬆懈,連電錶都不存在,百姓私接電路自然也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