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剛剛所說的鐵路以及電報等方面的問題。

聖皇元年的《大明律》時面,有關係鐵路的條文嗎?有關於宗族拆分之後加強私權的條文嗎?

很顯然,沒有,因為那個時候的《大明律》並不需要考慮到這些問題,尤其是像鐵路這種後來出現的東西,就更不可能存在於當時的《大明律》當中了。

所以,聖皇元年的《大明律》裡面的某些條款就未必適用於聖皇十年的情況,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兒。

眼看著曾誠等一眾大老們都回過味兒來了,朱勁松這才呵的笑了一聲,問道:“都想明白了?”

曾誠點了點頭,躬身應道:“是,臣等已經想明白了。”

但是朱勁松的能折騰,確實是出乎曾慶等人的預料。

朱勁松道:“《大明律》現在就出現了不適用的情況,朕覺得,隨著大明的進一步發展,以後這種情況可能出現的越來越多,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出現一點兒問題就重修一次大明律?”

《劍來》

聽到朱勁松這麼一問,曾誠等一眾大老們的心裡就止不住的蛋疼。

剛剛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都是陛下您老人家提出來的吧?要重修大明律的想法也同樣是您老人家先提出來的吧?

合著您老人家前邊提出來一大堆問題,後面又要順著再牽扯一堆問題出來?

這他喵的不是偷了根繩,繩子後面撿頭牛,牛後面拉輛車,車上裝著一堆的金銀珠寶,後面再上倆人嘛!

當然,曾誠的心裡也明白,既然朱勁松現在提出來這些問題,那就說明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的心裡肯定已經有想法了,於是便拱手問道:“那依陛下的意思是?”

朱勁松再次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說道:“朕的意思是,《大明律》肯定是要重修的,但是每出現一次新的事情就折騰著重修一回也不現實,所以這重修的時間終究還是要有個定數的。”

“朕覺得,不如就以十年為期?每十年對《大明律》進行一次查缺補漏,除去某些祖制不得變動之外,其他的條款都以十年為期,看看是否適合當下的情況?”

聽到這裡,曾誠的心裡就忍不住先呸為敬——朱皇帝嘴裡所謂的某些不能變動的祖制,其實連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貪汙六十兩白銀者剝皮實草以及採生折割、謀逆等十惡不赦之罪要大行誅連重罰的祖制。

朱勁松又接著說道:“至於不斷出現的新鮮事物,比如說鐵路和電報這種東西,內閣和諸部的尚書們可以先商量出一個暫行的辦法嘛。”

“當然,在商量這些辦法之前,還是要聽取百姓的意見的——朕的意思是,每次修改大明律或者要推出新的暫行辦法,都要邀請天下的百姓過來旁聽,並且允許他們提出意見。”

曾誠等一眾大老們的臉色當時就黑了下來。

讓百姓過來旁聽?還要允許百姓提出意見?

好嘛,咱大明現在足有接近四萬萬的人口,等到挨個百姓都統計完了他們的意見,可能這時間都得過去好幾年了,再時候再搞出這些暫行辦法……

黃花菜都涼了!

想了想,曾誠還是試探著勸道:“陛下,不是臣等不願意讓百姓旁聽,也不是臣等不肯聽取百姓的意見,而是我大明現在足有四萬萬百姓,若是要聽取百姓的意見,只怕……”

朱勁松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朕的意思不是讓四萬萬百姓全部提出意見,而是要每個州府都要有一些百姓的代表,比如說小商販的代表,老農的代表,生員的代表,工坊主們的代表,女子的代表,那些不願意種地,只願意到工坊做工的工人的代表,這些都要考慮到。”

曾誠心道這也足夠要命的了——大明現在的地盤可不僅僅只是大清時期的那麼點兒破地方,光是大大小小的布政使司加起來就已經足有五十個左右了,如果再細分的州府,每個州府都要派出好幾個代表,只怕這一次下來就該要好幾萬人了。

好幾萬人商量一件事情……

一想到這種畫面,曾誠的心裡就忍不住的絕望。

朱勁松卻又接著說道:“說到這裡,朕其實一直想要問問諸卿——咱們大明朝廷,對於百姓而言,到底是幹什麼的?”

被朱勁松這麼一問,曾誠等一眾大老們頓時就愣住了。

大明朝廷,對於百姓而言到底是幹什麼的?

那當然是替皇帝管理百……

不對勁。

皇帝他老人家剛剛就已經說過,要在限制皇權的同時加強公權和私權,所以,再說大明朝廷是替皇帝來管理百姓,其實已經不太合適了。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朝廷不是管理百姓的,那麼朝廷到底是幹什麼的?

想了想,曾誠便試探著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勁松呵的笑了一聲,說道:“其實,這就涉及到對於朝廷和官府的定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