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跟孟雲趕忙再拜:“外邦小臣,謝天朝上國皇帝爺爺陛下隆恩!”

是的,這才是正確的藩屬國國主覲見皇帝時的謝恩方式,像“謝陛下恩典”、“謝主隆恩”之類的,根本就是瞎扯淡。

謝恩之後,兩人才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由孟雲帶頭,兩人再一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拜道:“外臣久居化外之地,不知天朝上國皇帝爺爺陛下御極九五,死罪,死罪!”

朱勁松依舊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說道:“兩位卿家遠在南疆,資訊不通,也算情有可原,起來吧。”

兩人再一次謝恩,然後再一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拜道:“外臣得知陛下御極九五,心中喜不自勝,因此奉了魚鱗黃冊,請稱內藩,萬望陛下應允?”

兩人的話音落下之後,除了朱勁松以及曾誠等極少數人外,大明朝堂上其他的那些大佬們就有些懵了。

“請向大明稱藩”、“請稱內藩”,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請向大明稱藩,就意味著兩人正式向大明請求外藩的地位,只要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願意,就可以安排禮部給兩人準備冊封儀式,兩人回到暹羅、緬甸之後也就是正兒八經的一國之主,受到大明的承認和保護。

請稱內藩則是內附,雖說也會受到冊封,甚至還會給予“儀同親王”、“開府建衙”等等超規格的恩賜待遇,但是內附就等於把整個緬甸和整個暹羅都獻給了大明,不僅緬甸和暹羅要全盤接受大明的直接管理,兩人從此之後也不能再算做是一國之主。

只是其他的大佬們各自懵逼,早就已經從錦衣衛那裡得到訊息的朱勁松和曾誠等人卻是一點兒不懵,甚至還暗暗感嘆這倆猴子倒也聰明——

在朱二旦兵進交趾的時候,兩個人急匆匆的跑來請求內附,其實也是保全暹羅跟緬甸的唯一出路了。

朱勁松的臉上硬擠出那麼一絲絲的笑意,對鄭華和孟雲兩人吩咐道:“此事稍後再議,兩位卿家遠來辛苦,先平身入座。”

兩人再一次謝恩,起身,然後按照禮官的引導,坐在了“大殿”兩側的案几之後。

是的,這才是正確的流程——覲見,謝罪,請藩,這是三件事情,每件事情都要分開陳述,每次陳述都要依足了禮儀。

入座之時,兩人悄然打量了朱勁松一眼,卻見朱勁松這個威名赫赫的大明皇帝很是年輕,身上隨意的穿著一身錦袍,並沒有穿著象徵九五至尊的龍袍,身後站了一個身穿鬥牛服的侍衛,卻沒有傳說中的太監。

整個“大殿”裡的人也不是很多,寥寥幾張案几,除了自己兩人所在的位置之外,其他的幾張案几後面都已經坐了人,卻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身份。

待兩人入座之後,朱勁松便隨意吩咐了一句:“開始吧。”

接下來便是皇帝賜宴。

宴飲的過程,其實很簡單,先是茶水,接著便是酒宴。

兩人倒是沒有鬧出把洗手用的茶水給喝掉的逗逼事件——先不說已經有人教導過兩人一些覲見及賜宴時的禮儀,就算是沒有人指點,桌子上的茶水跟旁邊盆子裡的茶水能一樣?瞎不瞎?

大明不像是蟎清,為了自我吹噓和滿足,能硬往人朝鮮國主身上栽這種屎盆子。

實際上,人家朝鮮時時以小中華自居,這種禮儀上的事情,朝鮮那邊也都門清。

關鍵是朱勁松也沒有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的興趣——韃清可以不要臉的胡扯,大明不成,大明得要臉,史官一筆一筆的都記著呢,還有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的起居錄也記著呢,這種屎盆子想扣都沒法扣!

啥玩意?你說朱勁松當初往錢聾老狗的腦袋上扣過?那不可能,肯定是你記錯了,要不你去找錢聾老狗問問?

只不過,這一頓酒宴,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吃的很開心,曾誠和劉懷文、劉鶴鳴等一眾大佬們也吃得很開心,惟有鄭華這個暹羅國主跟孟雲這個緬甸國主吃的不開心但是卻又得裝做十分開心的樣子。

等到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朱勁松便率先放下了筷子,曾誠和劉懷文等一眾大佬們也都跟著放了下來,很快就有早已準備好的侍女過來撤走了桌上的酒菜,又再次換上了新茶。

早就已經食不知味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鄭華和孟雲也回過了神來。

前面的飲宴就是一套流程,基本上意思意思也就行了,朱勁松這個大明皇帝接下來所說要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僅關乎於暹羅和緬甸內附的成敗,甚至能決定兩人的生死。

朱勁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眯眯望著兩人問道:“如果朕剛才沒有聽錯,兩位卿家是請稱內藩?”

鄭華跟孟雲對視了一眼,一起從案几後起身,來到朱勁松跟前再一次俯身拜道:“陛下聖明,外臣等久居化外之地,心中實則仰慕天朝上國,因此而請稱內藩,望陛下不以暹羅、緬甸貧瘠,應臣等所請?”

朱勁松嗯了一聲,臉上也不見什麼喜怒,只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說道:“兩位卿家所請,實在是讓朕為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