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先把他們送上山去交給大當家的,看看能不能從他們嘴裡問出來什麼,等確定沒用了再宰。”

“咱們在莊子裡按兵不動,要是官府來問,咱們就說沒見過他們便是,反正這些人裡面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誰知道他們鑽哪個窯子裡去了。”

李班頭聽著劉郎中等人討論著自己的生死,語氣平淡的就像是討論今天的天氣為什麼這麼晴朗一樣,心中不禁是又驚又怒,叫道:“反了!反了!”

劉郎中嘿嘿笑了一聲,直接從地上撿起擦桌子的抹布,塞到了李班頭的嘴裡:“瞧您說的,您今天沒來劉廟村,咱們也從來沒見過面兒,您怎麼就知道我們反了呢?”

說完之後,劉郎中乾脆又向著其他一眾青壯擺了擺手,說道:“把他們的嘴都堵嚴實點兒,等傍黑沒人的時候裝糞車裡送山上去。”

“就咱大清朝這官府啊,能明天一早發現李班頭他們不見了,那都算官老爺們勤快!”

……

眾所周知,大清朝錢聾年間是沒有工業化肥的,所以想要肥地,就只能收集糞肥然後用大桶裝了再運到地裡,而為了多裝一些糞肥,這桶就必須得大一些,要不然怕裝不了多少糞肥。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大桶除了裝糞之外,還可以拿來裝人,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種大桶經過糞肥常年累月的浸泡,味道早就已經滲進了桶身,就算再怎麼洗涮也不可能把糞味兒完全去除。

李班頭等一眾衙役被裝進這種大桶,一路上聞著濃郁的糞味兒又不停的顛簸,再加上嘴裡被堵了破抹布,想吐又吐不出來,那感覺豈止是酸爽?

也幸好劉廟村離著玉皇山不算太遠,李班頭等人這才活著撐到了玉皇山,見到了惦念已久的朱曉松。

李班頭實在沒辦法將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少年,跟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反賊聯絡到一塊。

如果一定要說朱曉松有什麼地方比較像反賊,那就是朱曉松光溜溜的頭上的那抹青茬——辮子呢?他們剪了辮子!

這哪兒還是山賊啊,這根本就是反賊!太爺跟師爺根本就沒冤枉他們!

朱曉松同樣也在打量著李班頭等一眾衙役。

李班頭上身黑色棉襖,下身灰色棉褲,腳上一雙靴子,渾身上下的行頭都應了破不溜丟、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的形容,至於其他的衙役,穿的還趕不上李班頭。

往常只在電視劇裡看過如何欺壓百姓的衙役,現在就這麼活生生的被捆在自己跟前,一個個的還都是這般模樣,這還真是小刀劃屁股,開了眼了!

朱曉松瞧著押送李班頭等人的青壯,問道:“說說看,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

為首的青壯答道:“回大當家的,官府已經知道了劉舉人他們被滅門的事情,今天李班頭他們忽然來了莊子上,估計是想要打探山上的訊息,只是被劉郎中給放倒了。”

朱曉松嗯了一聲,乾脆上前一步,拽下李班頭嘴裡的破抹布,問道:“說吧,官府那邊是怎麼打算的?還有你們,又都是怎麼回事兒?”

李班頭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喝道:“你,你這是造反!趕緊放了本大爺,興許我還能在太爺面前替你美言兩句,要不然,等大軍到來,把你玉皇山都夷為平地!”

朱曉松呵的笑了一聲,猛的一巴掌抽在李班頭的臉上:“現在是咱在審你,不是你審咱!咱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什麼,說!”

李班頭正想老老實實回答,心裡卻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叫道:“李某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要殺要剮都隨你,你休想從李某這裡問出來什麼!”

李班頭的話一出口,朱二旦和一眾青壯頓時大怒,而朱曉松卻攔住了一眾想要暴揍李班頭的青壯,笑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山東地界,我等反賊響馬也都是義氣為先,只要你表現的足夠硬氣,興許咱還能放了你?”

被朱曉松揭破了心中的想法,李班頭卻絲毫沒有臉紅,反而梗著脖子叫道:“反正你休想從李某這裡問出什麼來!”

朱曉松倒也不惱,臉上依舊笑眯眯的,說道:“咱見過真正有種的硬漢,無論什麼嚴刑拷打都撬不開他們的嘴,可惜,你李班頭未必就是那種硬漢。”

“多了咱也不整那些麻煩的,就簡單的來上一套前朝錦衣衛常用的洗刷,只要你李班頭能撐過去,咱就如你所願,放了你,要是撐不過去,那就只能算你倒黴,如何?”

說完之後,也不待李班頭回答,朱曉松便扭頭對朱二旦道:“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趕緊去燒水!”

一看朱曉松根本就不像是嚇唬自己,李班頭頓時被嚇得亡魂大冒,連聲叫道:“別!我招!我全都招!”

“是劉師爺說萬歲爺眼看著就要下江南了,到時候肯定得登巡泰山,所以勸著郝太爺趁著萬歲爺出巡之前先把玉皇山的各位好漢給剿了,再安一個反賊的名頭好升官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