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倒了下去,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夜風拂過,將周圍的酒氣吹開。

司扶傾冷漠地將手上的鮮血擦拭乾淨,也沒有殮了夜明通的屍體,就這麼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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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家的祖墳裡仍然靜悄悄的。

這個時間點並不會有人來拜祭。

更不必說十年多的時間,夜挽瀾這個舉世難出的天才早已被遺忘了。

但以司扶傾的耳力,她能夠聽見幾聲耳語。

她怔了下,抬頭看去。

男人坐在墳墓旁,微微低著頭,神情很溫柔。

這讓她想起他前世死之前,也是如此這般的溫柔。

世人只能看見他的殺伐果斷。

而她,卻能夠看見他埋在骨子裡的溫柔。

“嗯,她很好,不必擔心。”鬱夕珩聲音清冷,帶著淺淺的笑,“昨天帶她去夜市吃了夜宵,我看著她睡覺,不會讓她熬夜。”

最後他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不會讓她進廚房的。”

“……”

司扶傾開始思考她到底是應該感動還是應該生氣。

她也靜靜等鬱夕珩說完,才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聊了什麼?”

“聊了很多。”鬱夕珩揉了揉她的頭,“姐姐也都聽見了。”

司扶傾的心一縮:“她聽見了麼?”

“嗯,真的。”

“那我信你。”

鬱夕珩頷首,笑容淡淡:“殺了?”

“嗯,殺了。”司扶傾手指緩緩握緊,“可還不夠,我還要再殺。”

這一刻,她似乎終於能夠體會到一千五百年前,胤皇踏上以殺止殺這條路的感受了。

必須殺,否則不得安寧。

司扶傾又取出一束紫色的鳶尾花放下:“姐姐,你等我。”

她也經常會回想起無盡海發生的事情。

原本應該是她被旋渦吞噬,恐怕當時復仇組織第一個想殺的人也是她。

但是因為夜挽瀾和她極限一換一了,最後葬身無盡海底的反而成了夜挽瀾自己。

“嗯,我在想,若是我遇到那種情況,選擇會和她一樣。”鬱夕珩聽了之後,聲音柔和,“你不需要自責,只需要大步地向前走。”

司扶傾又是一怔,轉過頭。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傾傾,你是她最親近最珍重的人了,一定要保重。”

沉默片刻,司扶傾小聲道:“我總算是知道你怎麼把我外婆那些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了,真會說話。”

聞言,鬱夕珩眉輕輕一動,他輕笑了聲:“怎麼會這麼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