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說我的師父吧,其實他是一個道教徒,嚴格來說是個道醫,但是我只是學了他一些針灸法,別的他也不肯教我,這是我經常遺憾的事,後來他自己和我說,“你啊,沒什麼時間,所以……”

現在我想想,倒也是如此。

我師父生於鞍山某地,自小是個孤兒,父母是誰他也不知道,可他知道,他是有父母所生養的,那個年代,若是真無事,誰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呢?後來他常說,“人,這輩子常懷感恩之心不會錯的!”其實我不太信他這句話,因為他常喝酒,醉酒後就會說羨慕我,當時我小,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我懂了,有的時候,父母在,就是最大的幸福,值得羨慕,最起碼你知道你從哪裡來,可他到去時也不知道,當然只是我猜測而已,或者他早知道,只是不說,就像他常說,說了未必有用,藏在自己心裡,不會成為別人的負擔。

人是孤兒,但心卻不孤獨,他的師父及師兄弟對他是極好的,或也是那個年代,東北人的樸實造就了家師的性格,狂放不羈,卻又心存大善,他常行巧善,小物醫人,大病巧治,誠然,有些病他是治不了的,他都會勸其家人說,“若多活十日,只是病人受苦,兒孫受累,若是隻活七天,病人舒服些,他人也跟其少受很多罪,以藥終不會真正救他了,大劑量猛藥攻之,臟腑調濟病灶,人活的時間再短,也是舒服的。”

後來多數家庭會選擇七天,而不選擇多的那十天,直到現在,或有些人也不懂是為什麼,其實說白了,就是生活質量沒有了,人活著再多幾日也是沒什麼意義的,剩下的時間只有受苦而已。

我師父就是此樣人,說的透徹,做的利落,坦坦蕩蕩真君子,有話直說大道理,醉酒能話詩幾篇,常已罪人掛自身。

不過,這老爺子是個好人,這是認識的人公認的,不僅僅是我這個做徒弟的說的。

二零一六年臘月,家師與世長辭,享年九十九歲正壽,即使當時我已心中有所感,但也不敢去確信此事,直到半年後,我大師兄寄來師父給予我信件,我才真的確認了此事……

最後,我常想起他的信,想到了總是覺得對不起師父,一則我拜他為師,卻沒有入了道家法門,二來,師父羽化仙去,我始終也沒有去送,三有,師父自始至終到大去,也沒有放棄過我。就如師父留信中說,“你我非一生緣分,緣分盡了就莫在留戀了,不過盼兒安好,當作知者世人為良師就好,謝!”

寫著淚水就止不住了,這就是我的師父,一個好老頭,好先生,好老師,好朋友,好…酒友…等很多很多稱呼,因為他也是普通人,一個老者,善良的老者,為什麼這麼說,因我真正認識他老人家時,他已近七旬了。

最後,感恩師父,文中、現在時均在拜謝中……

後面,我會回憶師父給予我的最後一封信,本來若是有條件想複寫下來的,但是因為我搬過幾次家,此信連同家父給我的書信都已遺失了,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極大的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