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黃河撈屍人

十幾年前，總是聽人家講起黃河撈屍人，但從未見過，近些年，跑的地方多了，有次機會真正見過他們，那是一群神秘的人們。

那年，我去了黃河中游一地尋朋友，那邊盡乎黃土，因為靠近黃河，朋友突然問我，“你現在對‘神鬼’之事還感興趣嗎？”

我搖頭說，“本也無興趣，皆是因生活所迫爾。”

“那你還想見見撈屍人嗎？”他問。

我腦子瞬間來了電，就拉朋友說，“你認識這樣的人？”

朋友笑著點點頭，“我記得你曾說過想了解撈屍人的，所以也留心了，你要願意，約個時間見見？”

我點頭說好，並且去商超買了些好酒備著，朋友說，“大部分撈屍人都喜歡飲酒，當然我也理解，因為白酒可驅‘邪氣’，這個在古書上有過記載，當然，撈屍人愛喝酒，更深層次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孤獨。”

三天後，朋友帶我去了黃河岸邊，我見到的是一個面板黝黑且精瘦的漢子，一見我就說，“你是個陰陽先生？（大意這麼說，我不知道關中方言怎麼描述）”

我點頭說是，並且遞了根菸給他，他接著說，“前天就聽小尹說你來了，要見見e（我），但是今天才有時間，因為沒有活兒嘛，e出去打魚去了。”

“黃河？有魚？”我不知道這個事情，便脫口問。

“當然有麼，好多鯉魚鯽魚的，還有鯰魚等等好多著了，換個錢貼補家用的。”

“那大哥最近有你們說的‘大活’麼？”我問。

那漢子抽著煙說，“這兩年少了，因為黃河上起了很多水閘，一般有浮屍基本上都會被攔下來了，我們去遠地方撈屍，經濟上不合算，也有人出錢往遠處走的，大部分都是別人不敢撈的那種。”

“哪種不敢撈呢？”我問。

那漢子想說，又沒說，我一看也天色見晚，就在他河邊房子裡，把我帶來的酒和菜擺上，有道是三杯烈酒下肚，陌生人皆可無話不談，我接著問剛剛的問題。

那漢子抬頭說，“一般情況下，臉朝下的女性遺體一般人不會撈。”

“為什麼？”

漢子搖頭說，“不知道，老輩人說，如果盲目去打撈這樣的遺體，那個‘人’的鬼魂或者會跟隨撈屍人一輩子。”

其實我不太認同這種說法，因為人死如燈滅，遺體就是遺體了，就算“靈魂”存在，也是與生前身體沒什麼關係了，當然那是在遺體已經泡水超過三天了。

我正想著，漢子又說，“你知道什麼樣屍體最不好撈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您講！”

“浮屍！”他答。

“這……，不都是浮屍嗎？”我有些意外的問。

漢子搖搖頭說，“不是，我說的是站在水裡的那種浮屍。”

我搖搖頭說，“我沒有見過如此的場面，那你們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辦呢？”

漢子搖頭說，“我只遇到過一次，還是我爹做的活兒，他就是先潛入水裡，縛住那浮屍的兩腳，然後再把‘他’拉回岸邊，等著人家來認領。”

“這種情況老輩人怎麼說厲害呢，我聽你描述挺簡單的啊。”我有些不解的問。

那漢子一直搖頭，或許是已然酒醉，後來就睡下了，我和我朋友待了一會就離開了。

半路，朋友說，“你別介意，其實他不是醉了，他只是不想說，那年他爹撈起了那個屍體，半年後就出車禍去了。”

我說，“理解了，或者他認為，父親的死與那個屍有關係吧。”

朋友點點頭說，“是的，其實做那一行也不容易，撈屍人愛喝酒，因為心裡苦，一則是沒什麼手藝，二則是守著黃河，有些人家這‘手藝’就是一代傳一代，沒啥別的出路，就剛剛那位，他婆姨早和他離婚了，好在孩子也大了，不會像他這般，守著黃河或捕魚或者撈屍過一輩子了。”

我也點點頭說，“願黃河之內再無‘屍’，從此不見撈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