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潤之前的所有歲月裡,一直活得很節制。

時間,金錢,感情,都壓制著,從來不敢放肆。

她從來沒談過戀愛。

她這次替楚漢擋了刀,心裡其實很高興。

他為她母親的病墊了很多錢,她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他又不想娶她。的確,蘇潤知道自己也配不上他。不是每個男人都稀罕你以身相許的。

替他擋了一刀,也算還了一個人情了。

蘇潤正在胡思亂想,楚漢走進來。

他不說話,直接把買的零食放在床頭櫃上。

他還不習慣討好女人,或者寵溺女人。

他最近常常想起秦月。

快一年半了,他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一年內如果她還沒有回來,她就不會再回來了。沒有女人會丟下自己的孩子。你要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要怎樣開始自己的生活。

秦月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想過她會徹底離開她。

他認為他擁有她,於是無視她,想她了便去看她,忙起來便忘記她,生氣了用惡毒的話刺激她。他從沒想過她是否快樂。

我,也許是她的噩夢吧。楚漢常常想。

越想忘記,腦海中卻全是秦月的影子。

“楚總,今天怎麼這麼早?”蘇潤問。

“沒事,過來看看你。你沒事吧?”楚漢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感冒了。

“我很好,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楚總你感冒了?”

“沒有。我在公司周圍給你買了一套房子,你的名字,你別租房住了。鑰匙等相關資料林城會給你,”楚漢說。

“啊,不用了楚總,我正想著捱了這一刀,還了你救我母親的恩情。你這樣,我又欠你的了!”蘇潤說。

“那就欠我的吧,我喜歡別人欠我的,以後慢慢還。”楚漢笑了笑。

“那,那是什麼意思?”蘇潤抬頭看他,輕輕問道。

“沒什麼意思,喝水吧。” 他給她倒水,她用手去接,他的手碰上她的手。她臉紅了,趕緊鬆開手,他也想鬆開手,杯子差點掉地上。

“你是學英語專業的?”楚漢不動聲色。

“是的。”

“好,我們正好缺這個專業的人才。”

“你先休息,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楚漢走了出來。

初冬的天氣,已經很涼。

踩在厚厚的梧桐葉子上,咯吱咯吱的聲音,楚漢獨自漫步在八大關的幽深小徑裡,想起秦月。

她最喜歡在深秋或者初冬,去八大關,穿上漂亮的長裙,踩著地上厚厚的法國梧桐的葉子。

那還是她在他們最初的時候,半夜躺在他耳邊說的。他並沒見過。也從沒帶她去過。那時候,他從沒想過她喜歡什麼。

他以為自己只是迷戀她的身體,其實更喜歡聽她不停地說話。只是她並不知道。

他給她的只是最原始的男女之歡,她卻能讓他的心靈安寧下來。

雖是半夜浮歡,真情卻是在的,楚漢現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