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笑堂裡點起一盞盞燭火。

就像是,低壓的無盡深淵,照進一束束微弱的光亮。

讓人覺得,突然有了希望。

半溪有些脫力地開啟房門,雲夫人立即驚醒,一爬起來,就抓著半溪的肩膀猛搖,“豐兒醒來了嗎?”

紀辭上前,用力將雲夫人扒拉開,又小心地扶住半溪,“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半溪是真的有點累,幾乎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紀辭身上,說話都有些發虛,“雲家小公子,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他的身體還很虛弱,最近,要好生照料。飲食方面,萬不可掉以輕心。”

雲夫人似乎還要糾纏,雲幼卿突然上前,扶住雲夫人,“今日,多虧沈大夫妙手仁心,才讓小弟安然無恙。接下來,我們會請太醫看診,不會再過來尋釁滋事了。”

雲幼卿在這裡,雲夫人又嘚瑟張狂起來,“卿兒,你是不知道,豐兒就是從醫館回去,就出了事。我過來找他們算賬,怎麼就是我挑事。趁我們還沒回去,現在,就派人查封這個破醫館!”

對於蠻不講理的雲夫人,紀辭只想呵呵。

剛剛,她腦袋怎麼就被驢踢了,居然還同情雲夫人。

“雲夫人,你弄清楚了。首先,雲歲豐是食物中毒,與一笑堂無關。其次,是半溪不計較你在醫館鬧事,千辛萬苦,才將雲歲豐搶救回來。最後,雲夫人一介庶民,無權查封為民造福的醫館。”

“若是你不給半溪道歉,今日,休想離開一笑堂半步!”

她的人,是能夠隨便欺負的?

半溪輕輕地扯了扯紀辭,“算了,我不需要她的假意道歉。”

雲幼卿拉著就要破口大罵的雲夫人,“今日,抱歉了,我這就帶母親和小弟離開。”

雲夫人離開後,紀辭還是一肚子煩悶。

回府的路上,火氣還沒散,“真煩,好好的心情,全被雲夫人攪亂了。”

“郡主為了這種人生氣,一點也不值得。再說,雲夫人離開之時,我朝她身上撒了點東西。這幾天,她估計會難受得睡不著覺。”

紀辭捂著肚子大笑,笑得身子一顫一顫的,“我還以為,你宅心仁術,一點都不會計較這些事呢。”

“今日仇,今日畢。我又不是神仙聖人,任人欺負,一聲不吭。”

馬車裡的歡聲笑語,給冷寂的夜色,平添了幾分暖意和熱鬧。

今日,是科舉放榜的日子。

天剛矇矇亮,紀辭就帶著一套喜慶吉利的大紅色錦袍,說是狀元袍,讓陶融穿上。

放榜的大日子,郡主府可謂是傾巢而出。

光是三駕馬車,就去了六輛。

這陣仗,不可謂不大。

周圍人聲喧嚷,熱鬧非凡,於遇只好扯著嗓子提醒,“郡主,已經到了。只是,這裡人太多了,馬車沒地方停了。要不然,郡主在馬車裡等著,我和蕭問渠先去看榜。”

紀辭掀開車簾,看著外面擠滿了人,一時間,手心竟沁出了一層薄汗,“不!我要親自去看!”

陶融握緊紀辭的手掌,“人太多了,抓緊我,別被人群衝散了。”

看榜的人,可謂是百態盡顯。

或是癲狂大笑,或是扼腕長嘆。

或是成竹在胸,緩步從容;或是消沉低落,面如死灰。

……

一大家子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到了前面。

紀辭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在前面找到了陶融的名字。

“陶融,一甲,第三名——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