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男女別住,女子住西邊的禪房,男子住東邊的禪房,男女不得相互串門來往。

違令者,舉家削髮出家。

所以,整個綏安寺,都瀰漫著低沉壓抑的氣氛,連個嬉笑的人都沒有。

所有人,都窩在自己的禪院中,一步也未曾踏出。

紀辭給雲幼卿送藥時,便發現,有兩個官家小姐在這裡敘話。

這二人,紀辭正好有過一面之緣。

一個是鄭婕,一個是徐巧。

當初,辭陌衍遷入新邸,她親眼目睹,這二人背後說雲幼卿的是非。

雲幼卿對鄭婕、徐巧賠著笑意,見到紀辭過來,立即熱絡地招手,“阿辭來了,坐我這裡。”

紀辭笑得得體,客氣又疏離,“不必了,半溪熬了些恢復補氣養元的湯藥,還配了提神醒腦的香囊。還有很多禪院沒去,送了東西后,我們就走。”

鄭婕和徐巧交換了眼神,笑眯眯地和紀辭套近乎,“阿辭真是有心了,此事,先擱一擱,姐妹們許久未見,一同敘敘舊罷。”

她們素昧平生,這就開始稱姐道妹,目的性也太強了。

這擺明,就是對她有所圖謀。

“這段時間,大家都住在禪房,敘舊也不急於一時。”

鄭婕、徐巧一人拉著一邊,硬是將紀辭架著坐下,“我們都知道,阿辭送藥、送香囊,都是為了姐妹們著想。可這些,治標不治本,終究是無濟於事。阿辭既有如此善心,何不與皇上言說,讓他早日擺駕回宮?”

徐巧立即附和,“是啊是啊,如此一來,姐妹們也不必在綏安寺受苦受累了。”

這兩人,還真是想得出,讓她去觸黴頭、自尋死路。

“不了,我人微言輕的,說的話也不管用。”

“怎麼會,阿辭屢屢犯下重罪,皇上都未曾嚴懲。這說明,皇上厚待阿辭。只要阿辭前去遊說,此事定然能成!”

“半溪,東西送到了,我們去別的禪院吧。”

鄭婕將紀辭手上的東西,全都塞進半溪手上,“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去做便是了。”

半溪失落地低著頭,搖了搖唇角,並未反駁。

紀辭變了臉色,聲音也沉了下來,“半溪是正正經經的靖寧鄉君,勳貴之女。鄭姑娘區區六品文官之女,見到半溪,理應行禮!你這般以下犯上,我倒想問問,鄭家到底是什麼家教!”

雲幼卿忙笑著打圓場,“阿辭,鄭姑娘一向心直口快、沒輕沒重,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就別和她一般計較了。”

紀辭輕輕地拍了拍半溪的肩膀,“我們走!”

鄭婕咬牙切齒地瞪著紀辭的背影,手上的帕子都要被絞爛了,“裝成一副聖人的模樣,又是送藥,又是送香囊,以為誰稀罕似的。”

“就是,若真是有心幫大家,怎麼這點小事都不去辦!”

雲幼卿身為太子妃,尤為注重人情往來,所以,一直耐著性子和鄭婕、徐巧周旋。

這下,揪住了機會,直接趕人,“阿辭是我的閨中密友,你們這般羞辱她,便是羞辱我。如此,這裡也不留二位了。”

鄭婕恨恨地盯著緊閉的禪房,“紀辭、雲幼卿,你們算什麼東西,不就是身份比我高了那麼一截。你們給我等著,我遲早要給你們好看!”

午時正,所有官員家眷,列隊站在鎮妖塔前,聽淨如大師講經說法。

小半個時辰過去,有人雙腿發麻,微微動了動,便以大不敬之罪名,被捉出去剃了發。

好在,陶融曾逼著紀辭扎馬步,只是站一站,還受得住。

半溪是習武之人,更是沒有任何不適。

一個時辰過去,已經有二十多個人被落髮出家。

淨如大師微微皺了皺眉頭,“皇上,今日,到此為止?”

辭帝意猶未盡地點頭,“嗯,大師辛苦了。所有人聽好了,各自回禪院,明日繼續。”

接連幾日的講經說法,整個綏安寺,濃雲密佈,人心惶惶。

這天晚上,紀辭在榻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覺。

“不行,我得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