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的官兵,不甘地對婦人踢了一腳,才得意洋洋地離開。

那婦人見官兵離開,慌慌張張地爬起來,逢人就問,“登聞鼓在哪兒?”

路過的人,無不嫌棄地捂著鼻子,罵罵咧咧地繞道走。

過分點的,甚至對她拳腳相向。

只是指個路而已,用得著如此嗎?

紀辭實在看不下去了,憤然站起。

陶融連忙在桌上扔了幾十枚銅錢結賬,用力抓住紀辭的手,“此人來歷不明,還要敲登聞鼓告御狀,你別蹚渾水。我過去看看,你在這等著。”

“一家人,同進同退,不分你我!”

說完,紀辭就快步向前,“你們都住手!”

那些對婦人拳腳相向的人,大多欺軟怕硬,一看到紀辭,就落荒而逃地跑開。

紀辭小心地扶起婦人,“夫人,您沒事吧?”

陶融微眯起犀利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婦人,生怕她做出傷害紀辭的舉動。

婦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後,連忙縮回自己的手,“姑娘,謝謝你!我好些天沒沐浴更衣,身上味道重,姑娘還是離我遠點吧。”

身上味道再重,也重不過當初的陶融。

每個人都有落魄的時候,若今日冷漠旁觀,來日,受盡人情冷暖的是自己,又該作何感想。

“夫人,沒關係的。”

婦人一時熱淚盈眶,整個身子都在抖動,“姑娘,你可真是個好心人。我遇見這麼多人,也只有你肯對我伸出援手。”

“方才,聽到夫人探問登聞鼓在何處,不知有何冤情?”

婦人忙抓住紀辭的手,意識到什麼,又觸電似的縮回去,在髒汙不堪的衣物上,反覆地擦手,“姑娘要是有空兒,就給我指路吧。”

“京城街道多,指路一時也說不清楚,我還是帶您過去吧。”

婦人激動不已地擺手,“姑娘,給我指個路就成,千萬別跟過去,免得連累了姑娘。”

紀辭的胸口堵得慌,“夫人,我帶您過去而已,沒事的。”

陶融也淡淡開口:“嗯,舉手之勞而已。”

婦人這才發現一旁的陶融,熱淚更是止也止不住,“你們小夫妻倆,真是大善人!”

登聞鼓在南寧門外,南城門離那邊有好大一段距離。

馬車上,紀辭疑惑地開口,“夫人,看您的言談舉止,也是咬文嚼字的,不知,因何如此落魄?”

婦人紅通通的眼睛,又忍不住淌淚水,“我是臨華郡里長的夫人,那邊遭遇天災人禍,百姓們都活不下去了,賦稅卻一加再加。”

“酷重的賦稅,逼得我們家破人亡,夫君竟活生生被餓死。我帶著萬民請願書,爬山涉水來到京城,就是狀告紀辭,利慾薰心,逼死百姓!”

婦人越說,越是義憤填膺。

好像將紀辭這個始作俑者,生吞活剝還不夠她洩憤似的。

紀辭心底越來越不是滋味,里長一家都被逼得家破人亡,那些無辜的平頭百姓,豈不是更慘。

紀辭嚥下一口苦水,“夫人,其實,我就是紀辭。不過,我敢向您保證,加收賦稅一事,與我無關。因為,臨華郡郡令,三年前就在辭莫莫手上了。”

婦人瞪大了眼睛,指著紀辭的手抖個不停,“你你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