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就臨時改變了主意,沒有去找劉方氏,而是先回了家,等到吃過了飯,把家裡安排停當了,這才又去靠山村找劉方氏去了。

張婆子一進門,看到劉方氏正坐在屋門口納鞋底,旁邊坐著一個瘦骨伶仃的老婦人,兩人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嘀咕著什麼,劉方氏不時的撇撇嘴。

張婆子天天走東家串西家,這十里八村的,就沒有她不認識的人,所以她自然也認出來那個長得乾巴巴的老婦人是劉山貴媳婦。

“喲,兩位老姐姐正忙呢。”張婆子為人活絡,還沒有進院子呢,先著笑著打了個招呼。

劉方氏和劉山貴媳婦聽到聲音抬頭一看,見是張婆子進了門,手裡還拎著不少的禮物,劉方氏和劉山貴媳婦一下子就猜到張婆子是幹什麼來了。

劉方氏怕花錢,一直不讓劉栓柱請張婆子來保這個媒,所以她看到張婆子來了,心裡就有些不大痛快,張婆子和張婆子手裡的四色禮,瞬間變成了一堆銅錢在她眼前晃,她的心裡就跟有把小刀在割一樣,生疼生疼的。

又想著劉栓柱請張婆子來保媒和買四色禮的這些錢,肯定都是劉栓柱揹著自己私藏的,媳婦還沒娶進門呢,這個兒子就有了私心了,她的心裡就更不痛快了。

劉方氏陰沉著一張臉站了起來,“張婆子來了,進來坐吧。”

張婆子保了這麼多年的媒,這十里八村的人都挺尊敬她的,見了她的面,都是笑臉相迎,而且都是尊稱她為張婆婆,張嬸子,張嫂子,那些比她年紀大的,也會叫她一聲大妹子。

可是今兒個劉方氏見了她,不但連個笑臉都沒有,而且一開口就是直呼她為張婆子。

張婆子聽了,心裡就有有些不舒服,不過表面上,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依然眯眯笑著道:“今兒得了閒,來跟老姐姐說幾句閒話。”

劉方氏依然拉著一張臉,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對劉山貴媳婦道:“你先家去,等得了閒,我再找你說話去。”

劉方氏剛才還在對劉山貴媳婦說,邊四娘是個寡婦,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不值當花大錢去提親,到時候叫楊婆子過來一趟,拿兩樣禮上門說一聲就是了。

可是劉方氏這話才落下沒多大會兒,張婆子就上門了,而且手裡拿的禮物還挺重。

劉山貴媳婦一看劉方氏的臉色,就知道劉方氏是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回事,劉山貴媳婦就想留下來看看劉方氏會是個啥反應。

再說了,張婆子既然接這了個媒,禮物也已經拿到了手,不是應該去邊四孃家提親去嗎,可她巴巴的跑過來跟劉方氏說的哪門子話?該不是被邊四娘給拒了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有熱鬧看了,劉方氏還不得氣得蹦腳跳啊。

劉山貴媳婦想留下來看熱鬧,可劉方氏偏不如她的願,當著張婆子的面,開口就趕她走,劉山貴媳婦覺著很沒面子。

可這必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強留下來,只好不高興地撇了撇嘴,站起來走了。

張婆子在劉山貴媳婦剛才坐的凳子上坐下了,手裡拎的禮物也沒地方擱,她索性就放到了地上,然後拿起劉方氏納的鞋底,言不由衷道:“老姐姐這麼大年紀了,這手藝還跟年輕時一樣好,你瞧這針腳又周正又細密,這手藝,我看在咱這十里八村的都數得著。”

劉方氏根本就沒有理會張婆子的誇讚,眼光掃了掃張婆子放在地上的禮物,陰著臉問道:“這些東西是誰拿給你的?是不是我家栓柱?”

“可不就是栓柱嘛,他不是看上了你們村的邊四娘了嘛,說是遵了你的意思,特意託我去邊四孃家提親,我一想這是好事啊,這不來找你商量來了嘛。”

劉方氏一聽這些禮物確實是劉栓柱拿給張婆子的,劈手便將禮物拿了去,然後站起來,吭也不吭的便拿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