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那兒裝睡,反正她就跟沒有聽到外面那些罵聲一樣,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劉張氏心裡稍稍放了些心。

幸好天快要黑了,那些人在外面罵了一陣便散了。

劉張氏探頭朝外面看了看,見外面再無一人,這才狠狠啐了一口,然後低聲咒罵了幾句。

劉山草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劉張氏走到床前,輕輕地喚了一聲,“山草。”

劉山草沒有動。

劉張氏嘆了一口氣,“山草,這件事都怪娘,是娘想的不周全,娘原以為你奶能把劉翠趕回崔家去,那樣你在崔家的日子就能好過些,可娘是真沒想到,老東西做事這麼不靠譜,事兒沒辦成不說,還把你的事兒也給扯了出來,看來那個老東西,確實是該入土了。

山草,娘也想開了,你既然不想去崔家,那咱就不去了,回頭娘把你送到你姥家去,你先在你姥家避一避風頭,等這個風頭過去了,娘再給你尋個婆家嫁了。

好的婆家咱是指望不上了,不管是啥樣的人家,只要人家答應娶你就行了,娘也不求別的,只要你能好好的過一家子人,娘就心滿意足了,別的,咱也別想了,娘算是看出來了,那算命先生的話,信不得啊。”

劉山草的肩膀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劉張氏怔怔地坐在那兒。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雖是五黃六月,可劉張氏卻覺著屋子裡冷氣森森。

外面也是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人氣。

天都黑了,可劉栓根依然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又去哪裡尋歡作樂去了。

劉山田呢,小小年紀,就學會了他爹的本事,成天都不著家,以後長大了,也是個指望不上的。

男人靠不住,兒子靠不住,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到唯一的閨女身上了。

她這個閨女模樣生的好,身段又好,誰看了都說不象是個山野丫頭,倒象是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樣,一看就是個好命的。

算命的也說了,這閨女是個少夫人命呢。

那時候,她心裡多高興啊,就想著哪一天閨女被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看上了,這樣她也能跟著享享福,最起碼後半生有了依靠了。

可是轉眼之間,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她曾經引以為傲的閨女,成了大夥兒的笑柄了。

劉張氏覺著前所未有的絕望起來。

可是很快的,她的心裡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因為她想起了她那個已經兩年沒有回家的大兒子了。

她這個大兒子可是個有本事的,如今正在外面幹著大事呢,等以後他回來了,她的好日子就來了,到那時候,她不光有花不完的銀子,而且有這個大兒子給她撐腰,就再也沒人敢欺負她了。

哼,等到山樑回來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山樑把邊四娘娘兒兩個趕走。

她算是看出來了,那孃兒兩個就是掃把星,自打她倆來靠山村後,她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劉山草也是一天比一天倒黴,這都是被那倆騷狐狸克的,要是把她倆趕走了,她和山草就能轉運了。

就是不知道山樑啥時候能回來啊。

與劉栓根家冷冷清清的氣氛不同的是,劉栓柱家卻是格外的喜氣洋洋,就是劉翠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笑臉。

吃過晚飯後,一家人圍在一起說了會兒閒話,便各自安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