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氏本來正懶洋洋的斜躺在床上,聽了劉張氏的話,她忽的一下就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道,“你說的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嘛。”

“你聽誰說的?”

“就咱家山草啊,她特意跑回來,就是跟咱說這件事的,要不然,山草她也不會回來,娘,你說這不是件大喜事嗎,我不該給娘道個喜嗎?”

劉方氏聽了,登時眉開眼笑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動了,有些洩氣地往床上和靠道,“崔順考中秀才有啥用?翠兒又不回去,這個正妻的位置她是鐵了心不要了,崔家呢,又絕口不提娶山草的事,我看呢,咱劉家還真沒這個命啊。”

“娘,山草這件事,你可是錯怪人家崔家了,其實是山草一直不叫娶。”

“那是為啥?”

“娘,你也知道,崔順必竟是山草的小姑父,咱覺著她們姑侄倆伺候一個男人沒啥,可保不齊有些人眼紅嚼舌根,當時眼看著崔順就要去考秀才了,要是那個時候娶山草的話,傳揚出去了,可是會給崔順招閒話的,所以山草才把崔順給勸住了。”

劉張氏說個瞎話,是張口即來,而且臉不紅心不跳的,再加上劉方氏本就是個沒腦子的,所以她就信了劉張氏的話,喜不自勝道,“崔順中了秀才,以後就能當上官老爺,他要是再娶了山草,咱家可就有兩個官太太了,唉喲喂,這得多大的風光啊。”

劉張氏瞟了劉方氏一眼,見她已經上了勾,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娘,要說起來,這確實是件大喜事,可是娘你可別忘了,眼下翠兒可是在咱家住著呢,雖說崔家仁義,一直也沒有休了她,可崔家能容許她一直住在孃家嗎?到時候崔家要是急了,說休就把翠兒給休了。”

劉方氏這才想起來,劉翠還在劉栓柱家住著呢,她登時就有些火大,氣哼哼道,“她自個兒不願當官太太,那就隨她去,天生的賤命,扶都扶不上牆。”

“娘,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翠兒必竟是咱劉家的閨女,不管咋說,咱也是盼著她有好日子過的,眼下她是犯了糊塗,又聽了那孃兒兩個的挑唆,所以她才不願回崔家,可娘你心裡頭可是比誰都清亮,你總不能就這麼看著她一直住在孃家吧。

當初她從崔家跑回來,就有不少人說閒話了,現在崔順考中了秀才,翠兒要是再不回去的話,旁人不光笑她沒眼光,還會笑話咱傻呢。”

劉張氏說完,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其實要說起來,翠兒不回崔家的話,對山草可是有利的,可是山草說了,她進崔家的時候,她就跟崔順說了,她不會趕翠兒走的,可眼下翠兒一直不回去,崔家那一家子難免就會多了心,會說是山草容不下翠兒,你說山草得有多冤呢。

就因為這些,所以山草才跑了回來,叫我們勸翠兒回去,到時候她在中間好好說合說合,崔家也不會怪罪翠兒的。”

要說起來,這劉張氏確實是能說會道,這一番話說的是聲情並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來句句有理,任誰聽了也挑不出她一句不是,這要是不瞭解她的人聽了,肯定得對她和劉山草的“寬厚仁義”豎一下大拇指。

劉方氏聽了劉張氏的“慷慨陳詞”,心裡還挺感動的,嘆了口氣道,“山草這孩子,還知道為她小姑著想,也不枉我那麼疼她。不過,你剛也說了,翠兒她自個兒不願當秀才娘子,我總不能把綁了去吧。”

“娘,我實話跟你說吧,翠兒之所以不肯回崔家,還不都是四娘那孃兒兩個給哄的?那孃兒兩個心眼多著呢,但凡有過的比她們好的,她們就可著勁兒的糟踐,就怕人家過的超過她們家。

不過娘,那孃兒兩個再哄騙翠兒也不要緊,這不有你在嗎,你可是翠兒的親孃,是咱這一門子的一家之主,這個家裡,不管是誰,都得聽你的話不是?所以翠兒的事,還得你親自去跑一趟,只要你發了話,他們就不敢不聽,要不然,那不就是大不孝嗎,那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劉方氏聽了,一骨碌下了床,趿拉上鞋就往外走,劉張氏跟在她後面,依然喋喋不休道,“娘,等一會兒見了劉翠,你也別跟她急,你好好勸勸她,她又不是個傻子,到底是留在咱劉家好還是回崔家好,她分的清。”

劉張氏把劉方氏送到了院門口,看到劉方氏確實是往劉栓柱家的方向去了,這才滿意地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