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是她娘邊柔兒的聲音。

邊小小咚的一聲將木盆扔到了地上,拔腿就衝進了院子裡。

院子裡,王楊氏正一手揪著邊柔兒的頭髮,一手拿著一根棍子劈頭蓋臉地朝邊柔兒身上打著,一邊打嘴裡還一邊罵罵咧咧。

“你孃兒兩個吃我的,穿我的,叫你們乾點活,就一個個偷奸耍滑的,你當我是開善堂的是吧,你個騷狐狸,不好好打你一頓,我看你是長不了記性!”

王楊氏長的又黑又胖,站在那裡,跟座鐵塔似的,纖細柔弱的邊柔兒哪裡是她的對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得一邊拼命躲閃,一邊低低地哀求著王楊氏放過自己。

“不許打我娘!”

邊小小衝過去,想要推開王楊氏,可依她的小身板,哪裡能撼得動王楊氏這座大山,王楊氏一個轉身,照著她的身子就來了幾下。

“有啥樣的娘就有啥樣子的娃,你個小騷狐狸,叫你洗個衣服,你磨蹭到現在才回來,你是去勾漢子了嗎?你個死東西,要是讓我知道你做了啥噁心事敗壞我家的名聲,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本來就又累又餓,背上又捱了王楊氏的幾下打,耳朵裡再聽到王楊氏這些不三不四的話,邊小小頓時怒火中燒,頭腦一熱,不管不顧地低頭就在王楊氏抓著邊柔兒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王楊氏手腕吃疼,下意識地就鬆了手,低頭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是兩排深深的牙齒印。

王楊氏吃驚地抬頭看著邊小小。

小慫包也要翻天了?

邊柔兒也被邊小小的舉動嚇愣了,不過她很快便清醒過來,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猛地推了邊小小一把,“小小你快跑!”

小小還沒來得及跑,人就被王楊氏抓到了手裡,“好哇,膽子肥了,連老孃都敢咬了,我叫你咬!我叫你咬!”

王楊氏揚起手裡的棍子,朝著邊小小的臉就打了下去,邊柔兒一個急轉身將邊小小摟進了自己懷裡,肩已是捱了王楊氏的重重一擊,她不由悶哼一聲。

“喲,狐狸精還知道護崽呢,好,好,好,我叫你們去地下繼續做對好母女去!”王楊氏手裡的棍子對著邊柔兒的後背,雨點般落了下去。

王楊氏這是要往死裡打她們啊。

可是別說邊小小和邊柔兒兩人了,就是再加上兩個她們也不是王楊氏的對手。

總不能就這麼白白地挨著。

邊小小從邊柔兒的懷裡掙脫了出來,跳到一邊,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繞著院子跑一邊尖聲喊叫著,“快來人啊!救命啊!我娘要被大娘打死了!快來救救我娘啊!”

邊小小雖然年紀小,可聲音挺響亮,扯著嗓門這麼一喊,立刻便傳到了周圍鄰居的耳朵裡。

王楊氏打邊柔兒和邊小小都快成家常便飯了,周圍鄰居早就叫怪不怪,再加上怯於王楊氏的惡名,都不敢來管這個閒事,只在家裡狠狠地罵上王楊氏幾句:天殺的惡婆娘,不知老天爺什麼時候才能把她收了去!

邊小小的哭喊聲雖然沒有招來鄰居,卻把王屠夫給招了過來。

王屠夫氣勢洶洶地大步走了進來。

三月天,乍暖還寒,王屠夫卻敞著油膩膩的衣襟,手裡還拎著一把鋒利的剔骨刀,因為走的急了些,臉上的橫肉隨著他走路的節奏不停地抖動著。

“你個死丫頭,快閉嘴!”王屠夫朝著邊小小吼了一聲,邊小小看了看他手中的刀,不敢在此時犯倔,趕緊閉了嘴。

“好好的你又打她幹什麼?還不快把手鬆開!”

王楊氏鬆開了抓著邊柔兒的手,將手裡的棍子扔到了地上,抱著胳膊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這就心疼上了?”

“我心疼個屁,你們擱這兒鬼哭狼叫的,把人都嚇跑了,我還做誰的生意去?沒了生意,你們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王屠夫惦記著前邊的肉攤兒,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要往前邊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掃了一眼院裡的三人,惡狠狠道:“你們仨聽好了,別再給我折騰出啥動靜來,要不然,有你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