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上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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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是這樣。據說有一天,有個人向皇帝高洋建議把定州城西門開啟,以方便路人通行。這無疑是一條非常好的便民舉措,然而,高洋卻駁回了這條建議,並且說了這句神秘的話:“當有聖人來啟之。”
而此時,北齊已亡,一直塵封緊閉的定州城西門突然之間被開啟了,開門之人,正是楊堅。
這一下,定州城的老百姓們都聯想到了高洋的這句話,難道楊堅就是高洋口中所說的聖人?
一時間,楊堅就是聖人的傳言,鬧得滿城皆知,楊堅也成為了街頭巷尾熱議的八卦人物,人們不禁猜測,楊堅絕對不是凡人,那是什麼?
——皇帝!
在那個時代,聖人可不是隨便叫的,聖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指至高無上的皇帝!
成為熱點話題人物的楊堅,此時渾然不覺,他甚至在想,我不就開啟一扇門嗎?你們至於嗎?
楊堅雖然被悶在鼓裡,但是有一個人的神經卻迅速敏了起來,此人就是北周武帝宇文邕。
楊堅是聖人?竟然有這種事!
當宇文邕聽到這則訊息的時候,他的腦海裡迅速檢索著過往的回憶,他突然想起了兩個大臣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兩個人,一個是宇文憲,另一個人則是王軌。
建德二年(573年),宇文邕將楊堅的長女楊麗華納為太子妃,自此之後,宇文邕對楊堅“益加禮重”。
由於楊堅地位的陡然上升,作為北周皇族的宇文憲,開始對楊堅產生了戒心,在一次談話中,宇文憲對宇文邕說:“普六茹堅相貌非常,臣每見之,不覺自失。恐非人下,請早除之。”
而此時宇文邕對楊堅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而且在這段時間裡,宇文邕一直在忙於國家政務,主持新政,籌謀伐齊,所以,宇文邕並不以為然,反倒覺得宇文憲太過疑神疑鬼了,他對宇文憲說:“此止可為將耳。”楊堅他頂多不過是個將軍,你太多慮了。
很快到了建德四年(575年),也就是周武帝正式伐齊之前,有一次宇文邕正居住在雲陽裡,身邊正好陪侍著一個在當時非常著名的術士,此人叫做來和。
宇文邕聯想到了之前宇文憲說楊堅相貌非常的話,便心血來潮詢問來和:“來術士,朝中諸王公你都認識,你看隨國公(楊堅)的相祿如何啊?”
我們此前就曾介紹過來和,還是在宇文護當政時期,來和就給楊堅算過命,稱楊堅將來會奪取天下,並從此和楊堅結為了同盟。而此時,面對宇文邕的這番話,來和心知肚明,宇文邕這是開始懷疑楊堅了,來和也非常聰明,非常機敏地回答道:“隋國公只是一個守節之臣,他可以鎮守一方,如果讓他擔任領軍將領的話,會戰無不勝。”
這話說得非常高明,既化解了宇文邕心頭的疑慮,也在宇文邕面前把楊堅推薦了一把。此刻,北周正是用人之際,伐齊之役即將打響,既然說楊堅戰無不勝,索性宇文邕就派上了楊堅,雖然第一次伐齊之戰沒啥戰功,但是楊堅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絲毫不遜色於其他將領。
第二年,也就是建德五年(576年),此時宇文邕剛剛遭遇了第一次伐齊失敗的重創,也正在謀劃第二次伐齊,這時候王軌找上門來了。王軌對宇文邕說:“皇太子非社稷之主,普六茹堅貌有反相。”
王軌的這句話,內涵可太豐富了,我們需要仔細解剖一下。這句話提到了兩個人,一個是皇太子宇文贇,另一個就是楊堅,當時還叫普六茹堅,此時這兩人是什麼關係?翁婿關係。而宇文贇將來是要做皇帝的,楊堅未來也將成為國丈,宇文贇不是社稷之主,而楊堅卻貌有反相,將來必定謀反,最終的結果,勢必王朝傾覆,皇位易主。
對於外戚之禍,歷史的教訓是深刻的,也是慘痛的,西漢有霍光、王莽,東漢有梁冀、何進,西晉有楊駿,五胡有靳準,這些歷史典故,對於王軌和宇文邕來說,並不陌生。
王軌這句話,明顯要比宇文憲的話,說得更加精煉,也更精闢,殺傷力也更強,但是效果卻並不好,因為周武帝宇文邕對此有點不大樂意了。
宇文邕為啥不高興呢?筆者認為有三點。
第一、宇文邕對自己的兒女教育非常自信,這麼多年來,他除了緊抓國家建設,同時也在緊抓皇子教育,宇文邕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稱職的父親,盡到了教育的責任,王軌你說太子非社稷之主,這不等於是在否定我多年的教育成果嗎?
第二,王軌你說皇太子非社稷之主,言外之意,就是要求重新確立太子。廢立太子,乃是皇帝家事,一般情況下,朝臣只得遵從皇帝詔令,不得有異議。況且,宇文邕根本沒有重立太子之意,也沒有詢問過朝臣們意見,而王軌竟然說皇太子非社稷之主,這明顯觸犯了大忌。
第三、宇文邕此時年僅34歲,正當壯年,春秋鼎盛,而你王軌所擔憂的這些,全都是宇文邕的身後之事,難道王軌你是咒皇帝早死不成?宇文邕此時正準備大舉伐齊,也是宇文邕真正建立功業的時刻,王軌你說的這些未免太早了吧?
基於以上三點分析,宇文邕真的生氣了,但後果並不嚴重,因為,宇文邕並非心胸狹隘之人,他是一個真正有胸襟、有氣量的皇帝。
王軌的話雖然聽著讓人很反感,但這不等於犯了錯,其用心是好的,只是不太會說話,說話太直接罷了。同時,宇文邕也明白,王軌是自己的心腹之臣,曾經一同共患難,也是自己身邊的第一謀臣,伐齊之戰即將打響,王軌還有大用處,怎可輕易加罪?
對此,宇文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如果他(楊堅)真的是有天命之相,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話說得不溫不火、不冷不熱、不軟不硬,從這樣的語氣中,王軌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失言了,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只好退了下去。
王軌是一個正直的人,也是一個敢於直言進諫的人,這雖然是人臣應有的品格,但是這也隱藏著某種隱患,甚至是生身之禍,不久的將來,王軌將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雖然口頭上宇文邕並不相信王軌的話,但是這並不代表宇文邕沒有疑心,因為,皇帝這個職業,是世界上疑心病最重的群體,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疑心重重。
為此,宇文邕再一次叫來了術士來和,因為來和是當時的頂級算命專家,宇文邕相信權威的判斷。
來和早就已經和楊堅打成了一片,就算宇文邕問十次、二十次、一百次,來和也依然是同樣的答案:“隨國公只是一個守節之臣,並無異相。”
事實上,來和也沒辦法改口了,如果來和此時突然改口,稱楊堅的確是有不臣之心,那自己稱楊堅是“守節之臣”的話,不就成了欺君之罪嗎?何況,一旦宇文邕要徹查此事,來和給楊堅算命的事兒,也會隨之被抖落出來,這不是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嗎?因而,此時的來和只能這麼說。
對於權威專家的答案,宇文邕不能不信,宇文邕心頭的那一絲顧慮,也再一次打消了。
也許你會說,宇文邕實在是太迷信了,一個術士的話,他居然就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