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輕走於香翎的身邊:「翎娘子,您喜歡百合,便命全府上下栽培,路邊不過寥寥幾株,如今卻在李娘子院中發現了百千朵,她的香包被換成了夾竹桃,屋裡還有百合的插花,這些,莫不是娘子您與楚太醫串通一氣,您來安排百合的栽種,再暗自裡叫人將香包插花安排上,而楚氏選擇視而不見,這一來二去呢!就輕易的害了李娘子。您知道李娘子身邊的惜意和薌薌姑娘都是女侍衛出身好武而不懂醫術,正好可以此迷惑,反正不會有人察覺。微臣說的是嗎?」

香翎望著完顏雍的背影,哽咽不出一字。僅言來到完顏雍身邊作揖:「公,要想知道楚氏到底有沒有和翎娘子串通,只需一翻楚太醫的住所便知,若查到什麼相關聯的東西,必定是二人之謀。另外,臣懇請國公下令搜查李娘子身邊人的住所,此事必定牽扯人多。」..

完顏雍點點頭,示意他去搜查。

就在張僅言要動身之際,香翎哭著喊了一句:「夫君……」

完顏雍立刻制止張僅言,長嘆一聲:「罷了,不必再查,此事,我只有定奪,你們且不要管。」

他轉身從花庭間離去,看也不看香翎:「今夜我哪都不去,我等你給我一個答案。」

他這話,刺痛著香翎的心。

乃畢,眾人散,只剩香翎站在朦朧的夜中。

夜入三更,香翎掀開了那翠色的珠簾,看見了金闌旁的完顏雍。

她輕輕的走過去,完顏雍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氣息,輕問了句:「你來了!」

他轉過身去,正見著她立在門前,手中挑著一隻微弱的燈。她那身上的淡粉襦裙,在光下閃著柔光。

她跪在他面前,他卻不敢再看一眼,又轉了身去。

「夫君,妾,知錯了。」

「那你是說了實話了?」

「妾知道您已經暗自命人查了,妾知錯了。」

「我並未吩咐任何人查,知道嗎?方才在院中我還想著,張僅言定不會查出來什麼,你定是清白的,清雅的小產純粹是意外。只到,只到你喊了一句‘夫君",我才明白,查下去的意義已經沒有了!」

「在府中,我對你如何,你心裡應該清楚,我對待銘璇、沁璃、清雅和你,都是疼愛有加,你們的生辰、七夕、節年,只要手中還過得去,衣裳首飾沒有不添置的,縱使我分身乏術也從未缺席過任何一個子女的成長,我就怕家裡從裡面敗壞,妻妾爭風吃醋,子女相繼效仿,最終讓一個家落敗,我都這樣做了,那還要我怎麼做一個丈夫?我也累啊!你們明白嗎?」

「我喜歡你的潑辣與直爽,我覺得你與其他人不一樣,不拘於扭捏的儀態,不會天天端著,所以給你的寵愛是更多的,可你為何還要做這般的事情?」

完顏雍轉身來,臉頰通紅:「你自己也是丟了一個孩子的人,為何還要去傷害我的孩子呢?」

「清雅性格剛烈,是……我犯下了大錯,將她娶進了門,她多少年未曾開啟心結,我也只能慢慢彌補,我也認了。但她恩怨理的清楚,在家中尊我敬我,也愛護府中哥兒姐兒,團結內帷,未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到你的眼裡這般的容不下她呢?」

他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去:「知道嗎?她也曾說,在遼陽那年,允輦夭折是你故意為之。也曾旁敲側擊,說翠荷的事情她永遠記得,這些,我都打壓下來了,我講這些事情沒有證據,都不能妄下定論,甚至到今日,我都沒弄清楚,允輦之死到底是不是你故意為之。」

「香翎,我這樣信任你,為什麼還不滿足,要做這樣的事情呢?」

僕散氏,跪而叩首,滴滴噠噠的淚順著臉頰滑下。

「妾,妾年少時失去了斜魯,我那可憐的兒,所以,我才會一時糊塗,和楚氏聯手,以百合之計令她小產,可妾,並沒有痛下手,我只是縱容,並沒有故意。國公,夫君,妾誅心之痛啊!我看不下去別個再生一個兒子,我的兒啊?」.

「那六兒呢?咱們的浥紜,你沒有想想她嗎?浥紜那樣的乖巧……」

「她是女兒,女兒有個什麼用啊!等嫁人了,我這當孃的又沒兒子,便要受別個有兒子的妃子壓迫,若您在還能護著我,若不在了,我便要遵循收繼婚姻,改嫁宗族子弟,我忍不下這口氣,我覺得是屈辱。」

「所以,你便要讓清雅,沒有孩子?」

香翎百口莫辯,只能哭著,說了自以為能激怒完顏雍的話——「妾,也算成全,她本就不想懷上夫君的孩兒,公,您忘了?她一直想的,是中都皇宮的那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