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來了,我們該如何?我不想請他進來,妹叔見了他,必會更傷心!」檀檀將清雅的披風折了折,再置於了毯子上。

「我瞧了妹叔,腿上胳膊上好幾處淤青,那處已然……」

奎可招手,垂下了頭去:「不要再說了!我從未想過完顏雍會如此對我妹妹,強迫她服從,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溫善的君子,是我瞧錯了,」他按著自己的額頭。

「少……少郎,主君令您即刻開門!」祗候人小心翼翼的進來。

「去……去開吧!」

「為何?為何要開?」檀檀忽而走過來。

「不開能如何?他是王!」

檀檀悟止。

匆匆腳步漸進,李石背手而來,打發了身邊的奴僕,只與雍王兩人前行,進門便對奎可一聲呵斥:「為何不早些開門?大王還在。」

奎可坐於交椅上未曾言,只垂著頭想著清雅。

「清雅呢?」石問。

「死了!」奎可答。

「放肆,大王在此,好生答了話來,」

「大王還要下官如何答,還要如何答?是,大王您是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您可曾想過小妹,她只是個平凡的姑娘,想擁有自己的幸福,僅此而已,您為了您自己的喜歡便強逼她順從,您這樣合適嗎?」奎可忽而怒起,衝了完顏雍便是一通快言快語。

「她死了!心死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大王您滿意了?」奎可揮淚而下。

「放肆!怎麼和大王說話的,越發沒有教養了,清雅本就是大王未過門的娘子,這樁婚事早晚便要成的,即使有昨夜,只要我李家不傳何人會知曉?」李石怒而站於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

完顏雍便站於原地,隱約看到屏風外裡的床榻上是她在顫抖著。

「況且,你不知事情緣由,怎可隨意言語無狀!曉慈,你來告訴少郎,」石揮手曉慈上來。

「少郎,您定是會錯了意了,昨晚大王送姑娘回繡樓,是姑娘自個挽著大王的脖頸,說些親暱的話,……之後一些男女之事,奴兒見了也不敢上前說什麼,想著姑娘與大王早晚都要成親,便也未聲張,」曉慈便立於屏風前,信口雌黃。

「不想姑娘今日忘卻了昨夜之事,便以為是受了大王欺負!」

「你在胡說什麼?昨夜我還碰見你了,你都未曾提過此事,分明就是故意隱瞞,」惜意見了她那樣子,便上前一步衝著她罵,翠荷連忙將她拉了回來。

廳堂一片冷寂,幾人坐於交椅上沉靜了下來,目光都在瞧著那屏風內的人,檀檀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說什麼,便回了榻邊安慰著她。

完顏雍愧疚萬分,吞嚥著口水,抿著嘴長揖於前:「舅公!奎可,是孤王的錯,舅公,是甥兒魯莽,釀成了大錯也!」

他卻衣跪於李石前,石嚇的連忙自椅上站起扶起他:「大王,不可如此,折煞老臣了!」

「此處無君臣,唯有舅甥,晚輩犯錯,理應責罰,甥兒酒後無德,冒犯妹妹,便請舅公責罰!」他於地上磕頭,誠懇的道歉。

「好,我知道了,你快起來!」他連忙扶起他。

「好甥兒,只要你願意照顧清雅一輩子,也算是舅公的罰了,如今,木已成舟,便將婚期定下來,對你對清雅都好!如何?」..

他問著,卻也無人答,李石便衝著屏風內喊著:「清雅,昨夜之事,便當做一場夢吧!如今,你既已將清白付出,便準備著入府吧!大王仁慈寬厚,必不會虧待你的。」

「無需多加傷悲,亦無需再任性下去,即使無昨夜,你入府也是早晚的事,你這段時間便好好調養身子,待出嫁日,便高高興興的嫁了!」

「嗯?聽見沒?」他問。

帳內的她,望著手中攥緊的那玫墜子,再次溼了眼眶,失聲痛哭了起來。

唯聽了她鶯囀啼哭,幾人相坐相望未曾再說過什麼,完顏雍便望著她那顫抖的肩膀,心碎了起來。

正是時,外面秋雨淅淅瀝瀝,屋簷滴下的水珠,入匯小石溪,完顏雍望著屋外漂泊大雨,打落了庭中芳菲,翻下一層落紅,又有急風忽來將那紅霽吹入屋中,粘連在冰涼的地面上。

他看著秋景如畫,美不勝收,沉醉了一會兒,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她愛的人真正屬於了自己,悲的是她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想到這些,他便斂了面來看了那屏風後的傷心人兒,隨後便聽了檀檀說起,她已然熟睡了過去。

「睡下總比傷心好吧!便讓她睡吧!」他想。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今日是熙宗皇統九年九月戌子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