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歸期未有(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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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身邊又不是沒人了,何苦叫爹爹的進侍來呢!說不通。」
翠荷自妝臺上起了,又輕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你多想了罷,姑娘能有什麼事兒?快些去睡,明個要起早。」
她見了翠荷這樣輕鬆的姿態,便頓在原地半天,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便這樣一言不發。
天***旦時,外頭的雨便稍停了,可於室中感覺到空中潮溼,有絲絲涼意襲來。惜意整夜都未曾睡著,於衾中翻來覆去,一會兒壓著自個的手臂,一會又坐了起來靠在床欄之上。
「惜意……」
「惜意……,你也沒睡著嗎?」似是翠荷的聲音,她聽了便連忙撥開了床帷。
「你也睡不著?」惜意坐了起來問。
這側邊榻上的翠荷,隔著織錦屏風與她對話,模糊的帳中依稀辯得她一雙不安的眼睛。
「我想了許久,覺得今日許多事兒都奇怪的很!你說主君為何這樣晚了讓你我二人送舅禮?又偏偏派了個不熟路的人駕馬,害得我們滿城亂跑,」
「是啊!我也納悶著,」惜意盤腿而坐。
「曉慈說是主君和大娘子派她來的,可你我都知道這曉慈之前是先娘子的人,大娘子必不會同意她來照看姑娘!」她再說。
「咱們去看眼姑娘吧!我不看一頭,心裡不踏實。」
今日種種疑惑不得解,兩人便默契的都下了床,圍上了披風挑著一盞燈出門,既出來,眼前細雨綿綿,沾溼衣帶,她們便走的快了些。
「支呀」一聲輕推門,先後輕步置屋內,一進便嗅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刺人鼻腔,惜意便將口鼻一捂:「這香味太沖了!」
她熟練的撥開那層帷幔,卻瞧見了滿地的衣衫,連著清雅那件肚兜也隨意的搭在矮案子上,挑燈向前,她帶著些疑惑拾起她的衣衫,再前去床榻探看。撥開床簾,提燈一看,眼前的一幕讓她腦袋一空,燈便猛的掉在了地上。
「姑娘!」她快要哭了出來。
正是當時,翠荷聽到見喊前來,她見了,那個唯有十幾歲的姑娘,露著白皙而纖細的後肩,蓄著烏黑的發伏在榻上,而身邊躺著的是那位體貌雄偉的親王,他袒露著上身將手置於女孩的背上,愜意的酣睡著,面龐的紅暈還未退去。
「姑娘!」翠荷則是驚恐的伏臥在了地上,刷刷的揮下淚水。
「嗯?……怎麼了,」清雅於睡夢中被兩人吵醒,迷迷糊糊答了話,揚起頭來,揉搓了自個的眼睛。
她藉著那點微弱昏暗的光,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昏黃的帳中,他未曾覆衣正與自個貼在一起。她愈加恍惚,腦袋好似被震了下,徵了好一會,拉著被褥蓋好,又只覺陣陣痛楚自身下彌散,她顫抖著垂著紅淚彎頭於被中窺探,瞧見淺素的褥單上正留了幾滴血紅。
她腦袋一空,痛哭出來
:「怎會如此?不……這是個夢……」
她忽而變得驚恐萬分,散下略帶凌亂的髮絲粘連在她紅紅的鼻尖上,一股涼泉自她的明眸直流而下。
「姑娘!奴兒服侍你先將衣衫穿了!」
翠荷拿了她的褙子來,她便驚慌失措一把奪過來攬衣推裳,哭著將自己的襦裙紮好,襦帶繫好。
「不……,這不是真的,我要離開這裡,我要走!」她下了床來光著腳邁在了冰涼的地面上,剛走沒幾步便兩腿一軟直接趴了下去。
「姑娘!」惜意上前來扶她,已然哭成了個淚人,望著床榻上的男人,滴滴答答的淚水揮下。
「我要離開這裡,我要見姐姐,我要見爹爹……」她被扶起來,抽泣的不成樣子,隱忍著內心的痛,唯有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還有那止不住的顫抖。
她出門便蒙細雨,扶著欄杆而向前,走幾步纖細柔弱的身姿再次倒在了地上,她奮力爬起來,低頭見了頸上的那玫墜子已然脫落了,她便將它拾起攥在手心撕心裂肺的哭泣,如鶯囀的聲音,空靈而悲悽,惜意與翠荷扶著她,看著她如殘花一般,心都要碎了。
「我要見爹爹,姐姐在哪?姐姐在哪?」
她哭著便如一個無助的孩子,下樓梯時又是一腳踩空翻了下去,順著樓梯滾了下來。
「姑娘!」兩人趕緊下樓去,扶起她的身姿。
她的腕上,臂上全都撞的有淤青,嘴角邊泛出了一絲血液,褙子便自她的肩上滑落,依稀可瞧自肩頭至頸的四五處吮印。
天正是黎明,四處迷霧漸起,那層層細雨綿綿不絕,輕蓋了她一頭晶瑩水珠,她便在這枯葉置落的梅樹下,伏臥了許久,耳邊漸漸迴盪起四月完顏亮臨走時,在城南草場上與她說的話。
——「清雅,我若走了,便是待冬日才能回京,我怕那時你已然是烏祿的娘子了!」
她等了近四五個月未等來他的歸期,卻等了這麼個下場,於這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她被受摧殘,失去了作為女子最寶貴的東西,亦失去了那心中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