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面色有些不佳,瞧見了母親便要上前去問兩句,李石卻招手示意她:「清雅你坐大王身邊來!」

她也只好作罷,輕坐於完顏雍側邊,望滿桌饌玉出神。

「清雅,你身子是個什麼情況,可瞧過了太醫嗎?」李石接過祗候人呈上的巾帕擦了擦手。

「雅兒春時時而飲酒,夜來浸涼,元氣受損了,中間稍好了一段時間,這幾日秋雨連連,浸人骨髓,她便又病了,您瞧她的小臉,一絲血絲都無,」他輕撩起她兩鬢的髮絲,溫柔的撫摸著她細膩的肌膚。

「大王!您莫要如此,這桌上……不好罷!」她淺笑一寸,將臉往後一收,靦腆的斂著鬟。

李石將熱巾帕拍下,笑起:「那有什麼不好的,年輕人,親暱些有如何呢?何況這乃是你的丈夫。」

清雅未曾作答,一連望母親,奎可,再檀檀,清茹,獻可,個個臉上都沒什麼笑容,對李石的話嗤之以鼻。

「你說說這病著,婚期本不應該推遲,因當嫁去了你哥哥家,好好的再調養著,傷元氣這事本就一時半會兒調養不好,再因此將婚事拖到年底,冬日寒冷便沒有人家辦喜事了!」

他一雙凌厲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讓她萬般不安。

「舅公,此事便先讓清雅好起來再說,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罷,便依大王吧!反正,清雅啊!今日都是家人在坐,老夫也將醜話說在前頭,你如今已然是有婚約的女子了,不可再與外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我李家向來家風直正,你應當明白!」

「自小我便教你如何知書達理,你亦是京城出名的大家閨秀,如今既要入皇家,必要拘束自己,不可由著自己的倔脾氣,對大王不敬!」

李石看著眾人夾菜吃飯,在桌上言語說教著清雅,語氣略帶嚴厲,鄭重其事地說道,清雅面上連連答是,手底下恨不得將絹子捏碎了。

「快吃吧!」他示意她吃飯。

「舅公,不說了,不說了,咱們甥舅兩人許久不見,便喝些酒吧!」完顏雍見了她那低垂的小眉,便扶著李石的肩膀,扯開了話題。

李石抬了手準備要拿了酒壺來斟酒,勾頭時餘光所瞥,惜意悄然而置清雅身後,清雅稍別了頭過去,拿絹子掩著面來看她,似是什麼事情安排妥當了,惜意小點了下頭。這一幕被李石看去,一邊斟酒眼珠兒一通轉著,望著這屋內所有人的神情,再靜下心來思考一番,此時酒已盈滿瓷盞,溢位的酒水潑了完顏雍一身。

「舅公,您在想些什麼呢!酒都滿的溢位來了!」

「哦哦,大王贖罪,我這老

東西恍惚了,罪過,罪過!」他頓了下,連忙拿了絹子來擦拭著完顏雍的長衫。

「不打緊!舅公,您定是太累了,所以走神了,還是甥兒為您斟一杯吧!」

「謝大王,我有些不清醒,想出去逛一圈來,再與大王對酒!」李石施計而想出。

「好,舅公快去吧!」

暫別堂宴,他於廊上背手而望花亭,只覺方才清雅與惜意對視的一幕頗含深意,似是背後再謀劃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他再向外走,便又到了微瀾苑岔口,庭前數棵桂樹,往左進不遠便是清雅的繡樓。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便招呼了近奴道:「你這些日子在府中,二姑娘有再見岐王嗎?」

近奴乃是先娘子身邊的人,遇到這樣問,他自然毫不留情面,拐彎抹角的說:「並無,姑娘經常是與大王在一起,就……岐王出行汴京的那一日,姑娘說要與惜意姑娘去城南騎馬,出去了一趟,奴兒也不知姑娘有無再見他。」

本就生性多疑的李石聽了這話,在廊邊坐了下來,順手摺了一枝桂花在鼻前轉動,翕著眼睛盯著一處地方,那祗候人又上來添了句:「姑娘那日走後,大王來看望了姑娘,沒見著人便出去尋她,回來時,大王傷心的很,再待姑娘回了,兩人大吵了一架,大王便難過的回了,此後近兩月不來李家!」

「聽微瀾苑的小鬟說……」祗候人故意頓了頓。

「說了什麼?」

「說,那日岐王乃是與姑娘在城南私會,姑娘已然交付了……清白之軀!」

「放肆!」他將手中花枝揉作一團,怒而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