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談起自個,非頂端的名門貴女,相貌也如此,除了才氣德行,確是無一可拿出來講的,而他,天之驕子,親王之尊,英俊沉靜,文韜武略為人更是仁慈寬厚,這樣低聲下氣的為自個,還要被傷成如此模樣。

「我……,知道,但我不能再接近他,不能再給他些錯誤的感覺。」

「姑娘,您這樣僵持著必是不行的,便是光看了這麼多年兄妹的情分上,也要尋了機會緩和關係啊!往後亦是好相見。」

「再幾日,嘉祥郡主出閣,大娘子身子不便,大少郎必要帶上您前去賀喜,雍國王必也要前去,您倆若是碰上了面,也不說話嗎?」

聽了翠荷一言,她徵了許久,拿著團扇在前搖,心裡卻如團火炙燒,扶在小闌邊思量著什麼。小望京城,遠處唯有隱約小山丘在浮雲中若隱若現,線條柔緩,重重疊疊,忽有兩三聲鶯鵲啼語,她也顧不得去追尋芳跡;再聽了繡樓苑外那處空亭,有幾聲孩童嬉戲,它們圍著亭中石案,正準備著晚間要放的天燈,各有所忙,那樣姿態,便如去年團圓夜與完顏雍燈下共事一般,懷著一顆歡喜的心在夜下點燭暢談。

思量著,她便於書案邊取了頂官帽,正是前段時間,他遺落在李家的那頂幞頭帽。

千山重闕外,完顏亮出行已至中京。只見大大小小老長一隊人馬停在中京大定府前,他準備在中京留守蕭裕處小住,為約其舊友,也為謀其密事。

這蕭裕,乃是奚人,初以猛安居中京,那時完顏亮正弱冠年紀,被判中京留守,與當地猛安甚有廣交,其中最信賴的近臣便是蕭裕,蕭裕多年與其議事,窺其有覬覦帝位之心,便私下煽動他蓄積力量篡位為君,完顏亮有篡位弒君之心,乃是他啟之。

掀起車簾來,望及繁華街市,完顏亮心懷歡喜,極其矯捷一步便從那馬車上蹬了下來,又轉身去拉國妃下車,他站在原地拍拍衣服而後瞧瞧這久別重逢的大好景象。

他抬步上階,側身對岐國妃說:「國妃,咱們又回到了曾經的地方啊!」

「是啊!近六年未曾來此,記得那時中京還不似現在繁華,如今倒是可與會寧相媲美了!」

「這中京地處國域中心,乃是我大金中心,發展自然快速!你若不捨,便可多住幾日!」

「全依大王做主!」

兩人談笑間,中京留守蕭裕便從府中出來迎接,那蕭裕二十幾歲的年紀,年輕有為,身兼多職,深受皇帝重視。他見了完顏亮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微臣恭迎大王國妃,大王安,國妃安!」

舊友重逢,兩人一時激動的不能言語,他便勾其背道:「你這人倒是賴上了這裡,竟整日埋在這大好繁華地也不知回京瞧瞧孤王!嗯?是這南方的小娘子更嫵媚動人嗎?」

「大王說笑了!大王前來,微臣已然備下了酒席為大王接風洗塵,大王請!」

聽罷,他滿意的點著頭,與他並行入府。正廳早有珍饈玉盤擺上,祗候人忙的不可開交,連於八仙桌上了十幾道菜餚,又端來盂盆服侍主子潔面,潔手與漱口。

待三人談笑食過了膳食,完顏亮便招手道:「國妃,你先去休息,孤王與蕭裕還有些事商議。」

「那妾便先告退!」她行禮。

「來人!帶娘娘回房休息,」蕭裕招手左右。

完顏亮見其走後,舉杯添酒一飲而盡,數杯不見他停下,不嘗味道不品情,只在口中停酒一瞬。

蕭裕看他的神情不佳便問:「公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完顏亮忽笑:「還是你蕭大人看的穿孤王的心事!」

「哈哈哈,微臣伴隨您多年,自然瞭解您所想!」

他於小碟中夾了一塊炙肉丟進嘴裡,唯見了咀嚼兩口便吞嚥了下去,再品一酒道:「那皇帝我真是容不得他了,他接連不斷的來打壓,為了個生辰禮打了我三十大板,又把我喜歡的女人指給了烏祿,又逢了遭人誣陷,他便將我從朝中擠了出去,讓我去了什麼南京府地,這不明擺著要治我嗎?

蕭裕唯笑,彆著兩袖來為他斟酒,再道:「微臣已然聽說了,但微臣覺得這篡改聖旨怕是皇帝一手安排的,故意要刁難您的。」

「孤王也這樣想,那張鈞在此之前便已經犯了死罪,欺霸良家女數十人,又擬詔漏了兩次條令,但回回皇帝都免了他死罪,如今要說他受我指示,便可順理成章將他舊罪清障,亦可將我貶黜。」

注:1.伯時先生為李公麟,北宋舒州(今屬安徽桐城)人,宋代傑出畫家。字伯時,號龍眠居士、龍眠山人,享年五十七歲,熙寧三年(公元1070年)進士,其畫作《麗人行》,描繪著唐代楊貴妃近親姊妹遊長安場景。

2.金朝前期五京:上京會寧府(今黑龍江阿城南),東京遼陽府(今遼寧遼陽),北京大定府(今內蒙古寧城縣大明鎮),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中都大興府(今北京),南京開封府(今河南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