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附和而笑,在她面前搖擺了半天,又是掩著絹子又是拜出做作的姿態,竟是讓人瞧了便嗔目結齒。

只聽了一個響亮的巴掌落於她的臉上,清雅正屏著一股沉穩的氣息道:「我謝你,你要再笑我便再謝你一次!」

小高氏忽見清茹臉頰上紅了起來,便衝於前去:「你怎敢打她?她乃是正嫡元妻的妹子。」

見她衝過來,清雅便索性也給了她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她頓時只覺火辣辣的,蒙著臉頰叫痛。

「她是正嫡妹子,你是庶嫡,我打你總合情理吧!這是你倆上次借我的一巴掌,我如今還回來,」

翠荷聽了嘈雜之聲便趕忙過來給她披上披風,她端莊獨立在花枝旁,瞧著兩人氣急敗壞的衝過來,便先入了暖閣去,於蘭錡上抽走了舉空而橫立的長劍,再迎上了過來的兩人:「今日,若是不怕死,便只管衝了上來,我這劍上鬼魂還未曾有過,姊妹兩人若是願意當第一,我也可成全了你們。」

兩人見後,頓在原地不敢往前:「李清雅,你如今倒會刀劍相向了,我便告訴了爹爹去!」

「茹妹妹你怕是忘記了,爹爹已然出行河北地三日了,府中已無人可護著你了,你如今只有找了你那未曾謀面的郎君為你出了這口氣,只可惜了,茹妹妹你只知沉湎於名位富貴中,卻如今還被蒙在了鼓裡!」

她嗤笑一句,扶著長劍,在門外的廊椅上坐了下來。

「你這是何意?」

「我是何意?哼,哼,你倒是稀奇,年底都要成婚了,倒也不問問你未來的夫君是個何人,怕是被這王夫人的名位給矇蔽了雙眼了!」

清茹聽了這番話,便徵在了原地半天,望著她眼眸之中的那份誠摯堅定的姿態,不知所措。翠荷瞧了她這樣子,便上前躬首道:「三姑娘有所不知,這齊王殿下,還真不能護著您。他是先三太子的次子,和咱們雍王殿下同父異母,母為渤海高氏,乃是小高姑娘您的蒹葭親。」

「雖為一父之子,但這位齊王卻與兄長性情截然相反,喜愛煙花鶯場,經常以親王之尊微服遊幸青樓歌館,尋花問柳,被王妃知後勸說一句,他竟也氣急敗壞經常伸手打罵。」

她說著說著又徵了一會道:「這位郡王,不是未有側妃夫人,他的一位夫人乃是被其凌虐,在月子便慘死了,一位孺人,有著身子被他趕到別院,在寒冬中身著單衣,徒步行走,活活凍死在了路上,這裡頭更多的事,咱們都清楚。」

她聽後,便似玩笑一般搖著身子走於清雅前面:「你乃是誆我的,這樣大的事兒,爹爹會不知道?會不告訴我?」

「爹爹知道,他告訴你又有何用,茹妹妹你自個說了,無人能違抗聖令也!況且爹爹最不喜打聽事,齊王也常年不在京中,他自然所知淺顯,」

「妹妹若是不信,晚些時候,雍國王便要來瞧我,你自可親自問了你的表哥啊!他的親弟,他自然清楚,只是可憐茹妹妹你,恐怕往後便沒有這養尊處優的生活了,」她略帶著些悲傷,故意望著滿園春色發愁,顧自的搖搖頭。

清茹瞧了她這樣認真的模樣,呼吸變的急

促,收了往日的意氣驕恣。小高氏思考了一番便對她道:「茹妹妹,我確是聽過齊王凌虐夫人的事,卻一時未想起來。」

「你怎現在才想了起來!」她對小高氏呵斥一聲,甩著臉色揚長而去,沉重的腳步匆匆,聞著風聲中略帶些她的哭腔。

待眾人散去,一陣涼風過來,吹的清雅打了個哆嗦,她右手撐著劍,閉眼平靜一會,忽而向前俯首而去,似是心肺碎裂之態,她撐著身子流著冷汗,蒼白的臉上,劃過道道淚痕。

「姑娘,姑娘!」翠荷連忙拿了絹子來擦了她兩鬢的汗珠,哭著將她扶起來。

「走,姑娘,咱們回繡樓去!」

她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人瞧了便心疼,裙裾下那雙腿,不停的打著顫抖,一絲力氣也使不上,雙腿一軟癱坐在冰涼的地上,褙子上已然沾溼了。

「來人啊!來人啊!」翠荷聲嘶力竭四處呼喚。

喚了半天,便瞧了完顏雍一身緋色羅袍而置,見了這樣的狀況,便忙取下官帽,飛疾而來,喚了句:「清雅!」

他撥開她散落的長髮,將她輕抱起,入了暖閣之中,身後奴僕撤了圍子榻上的茶案,他便將她臨時安置在此,慌忙之中連連喚了太醫,又自書案前的交椅上拿了一張絨毯來給她蓋上,焦急的伏在她身邊照顧。她竭力睜開雙眼時,只覺渾身被抽空了一般,模糊之中聽了他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