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清雅是小孩子,小孩子與小孩子自然親些,是吧!”

允恭連忙點頭,又像極一隻聽話的小懶貓倚在她懷中打了個哈欠。

他順著她玉指,一路瞧到她下裙,回憶起那日的事,他一時半會有些內疚。

“清雅,你身上的傷可好了些?”他問。

“都半月多了,自然是好些,本就只是皮肉小傷。”

“其實來這雍國府,也可避著舅舅的些不當刑罰,平日裡也自由些!”

她聽後,將玉指置於允恭面頰上撫了一圈,又低頭瞧他居然是耷拉著眼皮,睡意朦朧了。

“我自然是明白大王的良苦用心,為了我脫離爹爹眼界,親自來接我入國府。”

她抿著嘴笑,笑容是那麼勉強,兩雙眸子未有一絲靈光,也未有一刻在他身上停留。

“孤王說過要護著你的,也不光是因你為表親,還有……!”他愈發不知如何表達。

他話罷將頭垂的很低,一分小心,兩分孤寂,三分難言,四分情。

她聽後,將他那難為情之態看在眼裡,未作任何回應。她兩袖素衣,已然變微涼,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大王,其實清雅鄙陋之人,何德何能入的了你的眼,與你相配應當是嫂嫂那樣的傾國名門,再不就是像翎娘子和張嫂嫂那樣姿容萬千的人……”

她斂鬟而笑:“其實,大傢伙都誇讚我聰穎,但是我內心自知有幾分幾兩。”

“清雅,你很好,真的!”他望著她那紅燭下的紅面。

“大王,於血緣關係上 ,我是您的表妹 ,但在君臣之上 ,我只是您的一個奴才,我此生本是草矛賤質,無多大理想,只願相守在自己愛的人身邊,至少一輩子,我過的舒坦,”她將目光投向那昏暗的明窗。

“清雅,孤王……”他欲言又止。

“大王,你說了,咱們是打小的情意,或許哥哥只是對我有兄妹之情,如今是誤會了咱們關係。”

她一股腦說了許多話,他半聲不吭,瞧著燭光似要燒完最後一寸蠟了,她輕輕將懷中已熟睡了的允恭輕抱起,又小心翼翼將他遞給了完顏雍隨身的侍女,由著她抱了出去。

她站起身來玉立堂前,輕側身躬首:“夜深了,大王明日還要上朝,恭送大王。”

她這樣趕他走,他亦不好說什麼,欲想再說一句,卻已覺無味。

他邁著闊步,長長衣衫隨地而遠,他一步一步走的艱難,時不時回頭相望,一看一徘徊。

貼近小門,他憑欄而看,卻瞥見她素衣而站,肩膀瘦小又挺立,又瞧她耳際與裘毛領間那塊粉肌,真當是玉骨珊珊,他慢步走過明窗,步子顯的沉重而不捨。

她見他已然走遠,便入了屏風內解下厚厚素袍,只留一層薄薄朦朧的綢絲青色褻衣。

片刻,翠荷入室,將她的衣衫整好,又將她髮間的珠玉悄然取下置於妝臺上。

“翠荷,我自個來便是,夜深了,你便回廂房休息便是。”

“姑娘!”

她淺笑:“快些去吧!晚上可涼。”

她於妝臺前撫銅鏡自照,見銅鏡內有絲憔悴的面容,便提手撫摸著面頰,又恍惚間思念起岐王,相思入骨。

她提著胸前剛修復好的竹節玉扳指細看,卻忽聽見翠荷驚叫聲:“大王,您怎的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