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想如何?想趁著大王不在,越俎代庖?”

香翎悠悠的道:“若不是因我晚生了幾年,國妃會輪到娘娘?我姑母是大王的祖奶奶 ,你烏林答家,上無功臣,下無賢士,便是空佔了個世婚家的位子,但細想,你家能幫上大王多少?”

“放肆!”銘璇聽她這樣的話,便惱怒的不行,直接站於她身邊與她對峙了去。

雖是惱怒,她那眼眸卻無一絲凌厲的神情,還是那樣溫柔若水,楚楚美麗。

只見了兩人四目相對,那香翎愈發趾高氣昂的抬著頭,言語尖酸刻薄。她說的話,不免傷害了許多人,而同為渤海族的清雅,是愈加反感她這驕橫的模樣。

“集的這樣齊,是專門等孤王回府嗎?”

只遠遠聽了沉重的腳步聲和冰鐵互相摩擦的聲音漸近,一番冷寂後,眾人齊齊向那苑門口行禮:“大王萬安!”

香翎回頭瞧見了完顏雍身著冷冽兵甲款款而入,便一股腦先哭了鼻子跑上去撲進他的懷中哭啼啼喚了句:“大王!”

這完顏雍頓了頓,看得她的梨花帶雨,立馬將手上泛著冷光的頭盔塞到身邊管家張僅言的手中,趕緊雙手接住她,又將她扶了起來,擦了擦她雙目垂下的淚珠。

便於那兩棵梅樹下,於眾人面前,他輕輕將她面龐捧住。

“大王!”

她嬌弱的樣子便如那枝頭快要吹落的殘花,他見她眸中眼淚婆娑,便站在原地安慰她許久才將她牽過。

他一上前來,侍女便拿了一把扶手椅放置在銘璇身邊,他坐下後,又示意那香翎靠著他而居。

而國妃銘璇將這樣的一舉一動全看在了眼裡,他的手正牽著其他女子,就於這眾人前,於兒女前,他未曾避嫌,堅定的拉了那酥手一步步往前走。

“國妃……”

“大王,妾失禮!”未等他說完,銘璇便側過面頰,恭恭敬敬的站起身來,纖細的身形在門苑透過的明光中若隱若現。

她的小眉那樣垂的那樣低,俯首的動作又是如此規矩,一雙玉手相環在一起,緊貼著她素衣之上,面頰未有一絲恣睢之色。

而此時,遠處玩耍的允恭便走進,圍著他膝,喚了句:“爹爹!”

他將允恭摟入懷,又抬頭瞧著愛妻那樣子,忽而鼻子一酸便連忙站起扶起她:“璇兒你這是做什麼,孤王還未說什麼,快坐下。”

“孤王已然在苑外站了許久,你們幾人言語,孤王已然聽見了!”

雍王帶著絲沉靜,聲音似是如潤玉般柔,他抬頭看了看香翎那垂著紅淚的樣子,便稍有嚴色:

“香翎,孤王與你說過,萬不可對國妃不敬,國妃乃是內府之主,平日裡治內有道,絕不會如你思考的那般,還有斜魯實為孤王疏忽大意了,莫要空想一些事來。”

她忽而驚愕,頓在原地不知所措,立馬伴作嬌弱,噘著嘴紅著眼睛:“大王,您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妾是年幼失子,如今還要因此受這般苦,大王你瞧那賬冊上,娘娘撥給妾的銀兩比張娘子的還要少!”

她指著清雅那手上的賬冊,清雅一愣,將賬冊遞與完顏雍細看。

他輕輕接過並不看一眼,而是合起來置於桌案上:“此乃孤的意思,國府上下應當正節儉風,自遼陽一路回,你沒瞧見那窮苦人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嗎?為朝廷命婦 ,自當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你奢侈過了度,便會有人詬病孤王不休內帷。”

他一番義正言辭的說教,堵得香翎夫人不敢吭聲,她紅著眼睛眼淚噠噠的掉:“妾未有奢侈過度,妾在做姑娘時便是這樣啊!”

“好罷!大王說了,那妾便記下了,妾往後便節儉些!”

她總是喜歡在完顏雍面前哭鼻子抹淚的,讓眾人只覺無奈,他見她哭了好久,便又沉默了許久去拉著她的手,又撫下她面頰上的淚珠:“好了,瞧著孤王來。”

“孤不是沒有這個銀子,只是想著你能節儉些,體諒些尋常百姓的不易,也體諒孤王的不易,可好?”

她兩雙大眼睛,便是如剔透的寶石,正泛著柔潤水光,長長的睫毛貼在那白皙的眼眸周圍,愈加顯的她嬌美絕倫 。

“妾一直都體諒著大王!往後也會好好聽話,可娘娘也不該如此啊!翎兒自知無福,與大王的愛子早早去了,這般禍事如今也要拿來傷心我嗎?”

銘璇瞧著她那嬌弱之態,又瞧了他那漸漸舒展的雙眉,便獨自嚥下所有的委屈。

他哪裡看得這美人流淚,徵了徵便道:“國妃定是一時衝動才會提起的,莫要往心裡去!”

“大王為何總偏袒姐姐,翎兒也是大王的枕邊人!”

他已然盡力哄著她,可她還不依不饒的噠噠掉著眼淚,這使得他也無奈至極。

銘璇攥了絹子,思考半天才靜靜道:“翎娘子,是本宮方才言語過激了,望你莫要往心裡去。”

她說這話時,已然攢夠了失望與委屈,目光中,那份呆滯,像印章一般印在了清雅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清雅輕輕站起,面色冷清,乘著眾人不注意,走於銘璇身旁,撫了撫她的香肩,平復她此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