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璇眼中紅潤,她低頭靜靜瞧著清雅那雙也已泛上水霧的眸子,兩人談話有所感觸,便都在再次小憩了一會,待食過了早膳,清雅才回了暉琬苑。

她行著碎步走進門口,從外面招來了翠荷問話:“昨個的事兒,翎娘子未再問過吧!”

“未曾問過!”

“那便好!”她輕至妝臺前,又恍而瞧見了那支所謂夏國貢品的金釵子,她將其拿起稍稍端詳了一番又放下了。

惜意穿過屏風拂過珠簾輕至她面前:“姑娘,您今個是否要彈琵琶?”

“晚些再彈,我想待會去尋了允恭!”

“哦,對了,前些日子他從李家回的時候,落下了一隻布老虎,可找著了?”

“莫櫻找過了,李家沒有。”

“那是嫂嫂給他做的,若不見了,那我便抽空給他做一隻來吧!”

“那奴兒便準備了料子來!”

她輕輕於妝臺前坐下抬頭:“好,料子要柔軟的,帶些絨的,那樣冬日冷時,他拿著也暖和。”

翠荷上來,整理了一番她的床榻道:“允恭郡王真是憨態可愛,兩個臉蛋,便是如面劑子似的,白淨的很。”

她聽後,回想起那日允恭毛球般的模樣,便暗自竊喜:“是,英雄與美人的結合,能不好看嗎?我若是以後有這樣的乖乖,必要每日抱著捧著。”

翠荷聽後又拿了鉗子將爐中碳火翻翻:“姑娘也白淨,若是以後有了郡王,郡主的,必定也是個漂亮的人兒,大王是要喜歡壞了。”

這樣的話,她聽後一怔,淡淡問一句:“哪個大王?”

翠荷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立馬收回了頭。

惜意與她相視一眼,搖搖頭,示意她莫要再說下去,又向著清雅問:“姑娘未有將此事告知岐王殿下,那日後若產生誤會可怎麼好?”

談及此事,她徵於妝臺前,面對銅鏡,細瞧自己一肌一容,如畫一般的眉毛在銅鏡上舒展開。

“那日我本想告訴他的,可誰知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待些日子,外頭不下雪了,我便親自找他去。”

翠荷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姑娘,這可使不得,奴兒聽聞前些日子城東越國公的小女,偷跑出去玩耍,回來竟被國公大人罰跪雪裡一夜,活生生被凍死了,可憐那姑娘不過九歲的年紀!奴兒實在是不願再看姑娘受罰,還請姑娘三思而後行。”

她聽後搖搖頭嘆息,又轉過頭來與翠荷相視:“我便不解這世間,為何對女子言行禁錮至此,便是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都是不該,要受人詬病,明明是是活生生的人,竟過的連貓狗都不如。”

她此時心中一萬個想衝破束縛,與這沒落思想作戰到底,便伸手一股腦將妝臺上的金銀玉釵,各色珠寶全數塞進了匣子裡,又對著銅鏡將自己的額前流蘇整了整。

“我偏要與這些個低俗思想鬥爭到底,憑什麼咱們姑娘家就要受這般的束縛,一輩子受他人擺佈,我寧可凍死,也不願被安排了一生。”

“姑娘……”

清雅有些惱怒,低著頭言語道斷:“不必多說什麼,我必得找他,哪怕被打斷了腿去。”

“我待這雪停了,便去求了嫂嫂讓我出去。”

惜意見翠荷還要相勸,便揮手示意各自退下。

清雅將那輕垂下的柔髮梳了又梳,端坐在銅鏡前,她看自己稚嫩而又白皙的面頰泛著微紅,便抬手拿起妝粉補妝。

瞧那鏡前女子,細眉微蹙,唇若桃櫻,面若粉霜,可奈何這樣的俏麗佳人,都不足打動了那青冥長天,予她人世間點點憐愛,只給了她無盡的摧殘。

會寧城飄了幾天雪,總算等到一日,太陽冒出了頭,雪也化的差不多了,國府上下才有四處行走緊湊的人兒。

銘璇起了個大早在院落裡曬著太陽,又悠閒的靠在玫瑰椅上繡著花,口中還哼著小曲來。

“嬢嬢,嬢嬢,”一兩聲奶聲奶氣的叫喚將她的思緒拉回。

一抬頭瞧見了乳孃拉著允恭來了,他今日又是穿了青色的厚棉衣,脖上圍著小圍脖,頭頂著一隻褐色長絨帽,手裡還提著一隻繫了長繩的布老虎,更瞧他自遠處搖搖晃晃跑過來的樣子,挺像個毛球,悠悠滾過來。

他一上來便伸手要抱,銘璇便抿著嘴將他抱起置於膝上,又伸手去捏他胖胖的臉蛋:“怎的了,吾兒可想嬢嬢了?”

他聽後咧開嘴,露出小乳牙嗤嗤的笑著,答了一句:“嬢嬢!”

她一瞧允恭手上的布老虎,便覺新奇:“咦,這是哪裡來的,你的布老虎不是丟了?”

乳孃上來答笑:“娘娘,是表姑娘做的。”

她瞧他那嗤嗤笑的樣子,便輕輕揪了他的鼻子:“清雅做的?瞧瞧,才這麼大點人兒,竟是都來寵你了,你可謝了表姑姑嗎?”

“謝了,謝……表姑姑,”他連話都說不清,只聽得模模糊糊蹦出幾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