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玥養傷的這幾日,初七開始主動找她學習識字,好在她受傷的肩膀並未傷及骨頭,並未影響到她左撇子寫字的習慣。

初七的天賦異稟,聰明伶俐,斷文識字可以說過目不忘。

在初七精心呵護下,珂玥傷勢癒合的很好,她每日辰時曬太陽的時候,初七便陪伴身旁蹲在地上,用樹枝作筆,在地面上一筆一畫地溫習珂玥教給他的字。

“玥兒,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的。”

正在地面上練習“時間”二字的初七,突然抬頭看著珂玥說道。

“什麼意思?為何提起這個問題?”

閉目養神的珂玥睜開眼睛,看著初七疑惑的回道。

“你聽我說,那次意識能量傳遞失控,我的意識被束縛在‘蟲洞’中的時候,在遠處依稀可見一道如霧的時間牆,牆上是世人生活在不同時期年代的生活畫面……時間牆是均勻移動的,我的意念感覺到,強大的能量可以讓它停止、變慢或變快,甚至是回溯倒流;所以說,時間是能夠改變的。”

初七望著愣在那裡出神的珂玥,“這不是玩笑,你不信嗎?玥兒!”

珂玥沉默了好半天,才悵然若失般緩緩開口講道:“我信!我曾在那裡見到過離世的爸爸。”

“啊~”

初七驚訝地張大了嘴,呆呆地望著珂玥,“是那次圍剿外星際爬蟲族,你昏迷四十多天的時候嗎?”

珂玥點點頭,“時間就是空間的移動,它對宇宙毫無意義,對我們卻是十分重要,因為我們有開始有結束,有生有死!”

“有生有死……”

初七輕聲重複了一句,用樹枝在地面重重畫了一個“生”字,可是當他寫“屍”字的一半時,突然停下來,遲遲沒有下筆。

對於生死,在“贖世法門教”的黑衣武士中,永遠是終極虛無的禁忌話題,他們追求的是“清虛法上師”承諾的永生。初七雖是自幼浪跡江湖,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卻有著自己的認識,“無論是鮮衣怒馬的一生,還是潦草窘迫的宿命,都將面臨永恆的訣別,生命的虛幻,終有歸途。”

這句話是戲曲《生死戀》中,年輕的女主角遭遇意外臨終時,面對自己生死難捨的情人講得一句臺詞。

當年在臺下陪著師公看戲,年齡尚小的初七對於女主角的離世唏噓良久,但這句話也牢牢銘刻在他幼小的心裡,從而影響了初七一生的生死觀。

“玥兒,你說萬物榮枯無常,在死亡面前,生命竟是如此的虛空?”

初七講著話,將“屍”字後半部分,潦草地寫出來,然後低著頭凝視著地面的“生、屍”兩個字發呆。

“生命並不虛幻,反而是彌足珍貴,你看看身旁的每一棵樹,每一片樹葉,每一朵綻放的野花,不都是寫滿了全命的溫暖與動容!所有的死,凋亡的侘寂,都將從生獲得意義。”

珂玥神色肅穆,看著初七認認真真的說道。

初七突然笑了一下,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嘿,玥兒,怪我將話題怎扯得如此的沉重,我們年少更應珍愛生命,在自由意識中創造永生,坦然接受自然法則的安排。”

初七言罷,猛然站起身盯著地面“生、屍”兩字片刻,抬腳輕輕抹去,好似頓悟了一般,朗聲說道:“眾生平等,自然天成,生命終有歸途,死,不過是往生而已。”

珂玥怔怔望著初七,囁嚅地說道:“如此的了悟境界,是你浪跡天涯,看慣鏡花水月的修為還是你與生的天賦慧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