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胡楊林中,生出一股涼氣,天空藍得晶瑩,白雲好似雲帕輕柔,拭去了蒼穹上的纖塵。

眾人林中走出沒有多遠,便在一棵彎曲的胡楊樹下的植被中,看到一片倒伏的甘草、駝駱草,草葉子上殘留著凝固的滴狀血跡,三支報警的“穿雲箭”與一把反曲弓散落草叢中。

姽媚見狀神色倏變,心似乎停止了跳動,忽得向下一墜,她下意識抬手捂往心口,蹲在地上……一種不祥的預兆,驟然湧上眾人的心頭,眾人急匆匆四散在周圍尋找起來。

“在……在這裡,他……在這。”

媯坤哽咽的哭喊聲驚動了眾人。

姽媚飛身趕到,放眼仔細察看,一隻斷臂的手緊緊握著一把利劍,靜靜地跌落草叢中,露出白森森的斷骨和凝結成紅褐色的鮮血,四周散落幾縷人的頭髮和幾顆帶血的牙齒,不遠處是一條巨蜥長長的尾巴掩在草叢中……

姽媚強忍悲痛,走上前輕撫緊握利刃的斷臂,“這是一名‘冷血武士’戰鬥到最後的一絲尊嚴。”

“看情形他是在回營途中,遭到巨蜥的背後突襲,他根本來不及射箭報警,襲擊他的巨蜥還小,並未一招致命,他是在痛苦中眼睜睜看著巨蜥將自己吃掉!臨終前用劍進行了最後的一博……”

姽媚沙啞的聲音驟然停住,久經沙場,看慣生死離別的她,此時卻無法抑往悲憤交加的心情,難以分解下去,竟是無語凝噎。

“大護法,節哀順變。”

少年八子淚汪汪地望著姽媚,齊聲喊道。

“一夢一輪迴,冥花落無聲,就把他與劍好生葬在這片胡楊林吧,讓他悲壯的一生與胡楊之靈融為一體,悲天慟地!”

姽媚壓抑著悲傷,語氣平緩地說道。淚水卻不爭氣地劃過臉穎。

三十七號少年“冷血武士”的生前音容笑貌,宛如一幀幀靜止的畫面,定格在她的記憶深處。

……

血色黃昏,殘陽未盡。

營地裡“冷血武士”的營帳內,雄渾的悲歌之聲夾雜悲憤填膺吶喊聲,響徹天地樹林之間,穿雲裂石,這是少年男兒怕離世兄弟的靈魂孤單漂泊,用歌聲在陪他最後的一程。

“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悲情縱歌的“冷血武士”們,不停地拍打著自己,宣洩著悲憤,用自己身體的刺痛來壓抑住淚水,把淚吞在肚裡,“有一種痛,它的名字叫流血不流淚。”

悲歌在營地中衝撞在人們的心口感染著眾人,悲憤之情瀰漫在黑衣武士的營帳中,昨夜聞聽少年八子痛殺巨蜥的喜悅之情,早已蕩然無存。

少年武士悲壯的死,點燃了武士們心中的一把大火,一把熊熊燃起的復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