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庭的溫暖在於小事的磕絆,一件事情看似為家庭產生各樣的阻礙,實際在處理的過程中,夫妻對彼此的認識和依賴都在緩緩加深。生完孩子的秦嵐走出低沉的心情,能和丈夫正常聊天,這讓自己的心從懸空中放下。一直怕自己會出現產後抑鬱,給家庭帶來負擔。丈夫作為家庭的支柱,一直勉力支撐家庭,特別是在自己受到創傷無法分擔的時候,丈夫都是默默做事,即是在外再累,在家受到責難,還是微笑迎接自己和家庭。

幸福不是一個人的事,幸福是雙方的默契、執拗和關注。丈夫不說自己的苦處,秦嵐也就不問,其實在心裡暗暗體貼辛勞的丈夫,寬慰的語言、慰藉的撫摸時長在兩人的交流中出現,能夠給予彼此最大的欣慰就是:你懂,我也懂。

做好飯,端到房間,月章叫妻子吃飯:“秦嵐,吃飯了,快出來,過會該涼了。”好了幾聲妻子沒有回答,再叫一次也是毫無聲音。月章的心裡咯噔一下,今天這事不好解決。月章再次把飯食轉移陣地,一樣一樣端到臥室去。開啟小桌子,放上飯菜,拿來小凳子,月章坐到妻子的背後,伸手試圖摟著妻子,讓她消消氣。

“不要碰我!”秦嵐使勁抖肩,抖開丈夫的手。

“吃飯啦,今天的飯給你加了蛋,快起來吃飯吧。”

“哼!”

月章再次把手搭在妻子的肩上,輕輕扳妻子,這次沒有被妻子甩掉手。

“滾!”

“別那麼絕情嘛,天大地大,打不過吃飯撒尿,快點起來。”

“你才撒尿呢,你是狗,笨狗,撒尿狗。”

“好,我是小狗,你快起來吧。”

“不,你走,你滾。”

見到妻子不肯起床,月章很無奈,下床端起自己的碗筷,走出臥室,邊走邊說:“飯我給你留在這了,我出去啦。”

等一會,聽到背後沒有聲音,秦嵐轉過身子,四處瞧不見丈夫,才下床開始吃飯。剛剛去孃家借錢,來回騎車跑了兩趟,早就餓的頭髮暈,要不是靠著一股氣撐著,自己差點就妥協了。丈夫平時不做飯,給出的理由是不喜歡廚房油膩膩的,自己的手沾到會難受。這麼奇葩的說法,秦嵐是第一次聽到,看在丈夫主動承包其他家務的份上,自己勉為其難的成為家裡的廚師長。很多時候男人不願意做飯,可偶爾做一次就會很好吃。吃著丈夫做的晚餐,色相不出眾,吃起來卻很爽口,味道鹹淡適中,煎的雞蛋也大小合適,秦嵐吃起來感覺很舒服。晚飯吃的真實狼吞虎嚥,秦嵐的嘴巴一直不停,心裡嘀咕:以前沒吃過,月章的手藝不錯啊,以後找機會多讓他做幾次飯。

大飽口福的秦嵐,埋頭苦吃,下筷如飛,不曾覺察背後有個人在偷窺自己。外物的月章聽到秦嵐起床的聲音,躡手躡腳靠近房門偷瞧妻子是不是吃飯了。果然,下了床的妻子好似餓鬼附身,吃起飯來如風捲殘雲,筷子來來回回都快看不見影子。開始月章還偷偷摸摸,怕妻子發現,接著發現妻子只顧著眼前的飯菜,一點沒留意身後,月章乾脆看在門框上看著妻子大快朵頤。妻子吃飯專門避開自己為她煎的蛋,是不是不喜歡吃?不會啊,平時可喜歡吃了,就是蛋黃要挑出來。

等到其他飯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秦嵐把筷子伸向煎蛋。月章想逗一逗妻子,也把筷子往煎蛋上伸。兩雙筷子在快要伸到煎蛋的位置相遇,秦嵐愣了一下,有點心虛,又不能顯得自己心虛,“啪”一聲把丈夫的筷子撥開,快速夾起煎蛋,在嘴邊轉個圈,把煎的黃白相錯的蛋白咬走,扔下蛋黃,起身撲上床,猛掀被子,蓋住頭,裝柔弱:“哎呀,我頭疼。”

月章聽著妻子鼓鼓囊囊的嘴裡發出的含糊不清的聲音,心裡更無奈了,這是頭疼的樣子嗎?剛才筷子下的這麼快,可沒見一點頭疼的跡象。月章把像狗牙啃過的蛋黃夾到碗裡,默默轉身走了出去。

秦嵐躲在被子裡,心砰砰直跳,感覺自己的小臉有點熱,秦嵐內心極為尷尬,

可惡的月章就想看自己的笑話,我饒不了你。嘴裡還在嚼著蛋白,間或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聲,秦嵐決定先裝頭疼,一會再收拾月章。心裡這麼想,身體卻抵抗不住疲倦的侵襲,吃飽飯的秦嵐慢慢閉上雙眼,不一會的時間就打起呼嚕。等到秦嵐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屋裡漆黑一片,安安靜靜,耳朵裡的鳴聲清清楚楚,秦嵐縮在被子裡茫然無措。秦嵐待了一會,摸摸身邊,沒有人,丈夫沒在身旁睡覺,自己抬起身子,揭開被子,下床。

黑暗的空間有一絲窒息感,秦嵐想快速逃離黑暗的吞噬,雙腳在地面的上方胡亂擺動,尋找自己鞋子,急躁中怎麼也找不到。內心的陰鬱再次來襲,好像某種看不見的物體披著暗色外衣在身邊纏繞,想喊卻怕驚到身邊的怪物,秦嵐顧不上再找鞋子,光著腳跑向屋外。

昏黃的燈光照耀房間的中心,房屋的四周處於半暗半明中,一道影子被投射到牆上,靜謐的環境偶爾出現紙張翻動的聲音。秦嵐光腳跑到外屋,覺得眼前突然一亮,模模糊糊看不清,用手擋了一下光亮,慢慢適應暖色的白熾燈,看到丈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望著自己。丈夫的背後是一盞小小的檯燈,燈光很弱,只能照亮燈下的一小部分,只適合看書、閱讀。秦嵐迷迷糊糊瞧著丈夫的身體,映著燈光,影影綽綽,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瘦瘦的、遠遠的。秦嵐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喉嚨被堵住一樣,壓抑、塞澀。

月章被妻子弄出的響聲驚了一下,回頭看,看見妻子匆忙跑出臥室,一臉茫然,然後用手擋住侵襲的光線,傻呆呆的站在臥室門口。月章被妻子的動作搞蒙了,她是在怕嗎,是在等我過去嗎。猶豫不過一瞬間,月章起身走向妻子。

妻子光著腳,站在門邊,像個孤寂的孩子,手擋在眼睛上,看不到表情,月章大步走過去,心疼妻子的無助,一把抱起妻子,做到身邊的沙發上。不知妻子為何現在這副樣子,月章把妻子摟在懷裡,敞開衣服,包住妻子身體,左手摩擦妻子的腳面,為足部摩出熱量,驅散寒意。

秦嵐被丈夫抱到沙發上,稍稍回神,頭窩在丈夫的脖頸間,蜷著身子,委屈的像只小貓。或許受到燈光的感染,或許是自己積蓄的委屈無法自持,秦嵐小聲的哭起來。

“別哭啊,怎麼了,別哭啊。”

“我在呢,別擔心,好啦,好啦,我不怨你。”

“是我不好,下午不應該難為你,別哭了好不好。”

月章被妻子的哭聲弄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引得妻子委屈不已。

“老公,我錯了,我不應該亂花錢,我不該衝動買衣服。”秦嵐邊哭邊說,“我也不知道到怎麼搞的,錢就沒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乖,別哭了。”

秦嵐小小哭了一場,慢慢停下來,抽泣、哽咽、平靜。秦嵐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還有沒流出的眼淚,問道:“老公,我知道錯了,下次我不亂買東西了。你知道錯了嗎?”

月章剛要繼續安慰妻子,被妻子的一句話問懵了,心裡不禁想:我錯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