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位撫摸著濃郁的夜色裡的那枚麒麟吊墜,蒼白的月光從窗簷裡照射進來,如同撒了一地的鹽。

他想起父親嚥氣之時,將那吊墜遞給自己,沾著溫熱鮮血的觸感,溫潤而奇譎。

那天的雪花,正是這般鹹澀如鹽。

啟麟侯,你輸了。

那說話的老人容顏枯槁、眼眸幽邃。抽出了插入父親胸膛的手,血流如瀑。

身著青色鎧甲計程車兵,蒼白的劍鋒,染著從江府親眷喉管裡噴湧的鮮血,滴落在雪地裡,一片猩紅。

豔麗的色澤啊,像是牡丹花。

他看到那老人的次子,氣宇軒昂的東興王太傅司馬哲,輕薄著他美貌的母親,帶進了內廂。

透過鵝絨般的大雪,江位看到母親寧凌吟吟笑著,笑得撕心裂肺。

張大的血紅小口裡露出一口雪一般的皓齒,放肆又決絕。

一種悽然的風致。

魏國王室見大勢已去,幼帝羸弱,司馬世族篡權,早已是準備將那大魏綿延萬里的江山,雙手奉上。

只有江炯,他那傻父親,選擇了那愚蠢的誓言。

生作魏臣,至死方休。

他以天知境界的實力,在那死局中,戰至最後一滴血。

父親臨死時,八脈俱破,丹田被毀。

你論語可曾讀完?

父親嘴唇上覆著雪色,他還剩下最後一口氣。

尚未。

江位緊緊捂住了父親凹陷的胸口。

哦….那太遺憾了…..

父親不在的日子,你要把論語讀完。

父親平平淡淡地說著,然後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