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行宮,本是大啟開國皇帝登基的地方,歷經三朝。直到天光帝繼位後,才選擇北遷將國都定在京城。

大有“天子守國門”之意,但私下裡更有一種說法,是因為當年的“燭光斧影”,天光帝設計恁死了中宮嫡出的五皇子,這才不願意留在金陵行宮這邊。

不管是真是假,金陵行宮這些年年年修復,若新帝選擇在此處登基,也未嘗不可。只不過那枚可以統令三軍的兵符一直沒能找到,終究是個隱患。

入夜,顧琬臨時安頓在關雎宮側殿,沈文忠一襲不起眼的太監內侍裝扮,拎著食盒給顧琬送來了宵夜。

“五寶妹妹。”沈文忠溜進側殿時,顧琬正在看閒書。只不過瞧著她那走神模樣,甚至連書都拿倒了,只怕早神遊在外了。

“文哥哥。”顧琬趕緊將手裡的閒書丟到了一旁,隨後朝著身邊的紫葉使了個眼色。紫葉當即瞭然,出了屋子。

紫葉是當日顧方氏非讓顧琬帶上的,雖說身邊多了個紫葉看著累贅,實則也多了個人警醒著。

“五寶妹妹,時間緊,我便不跟你繞彎子了。”沈文忠一邊將食盒裡裡幾盤精緻點心一一擺放到四方桌上,一邊長話短說道。

“文哥哥,我真沒有。”顧琬像是猜到了一般,也不等沈文忠開口詢問,便主動回道。

“哎。其實來之前我也曾想到了這一點。你不會這麼做,也沒理由這麼做。”沈文忠苦笑道,“可總歸還是不死心。”

來到金陵這幾日,顧琬除了白日裡去乾元殿給天光帝哭喪,直到入夜後才回關雎宮側殿休息。至於以幾位顧命大臣為首的朝臣們,當然還有姬凌斌,在哭喪的同時,是真沒閒著。

哪怕顧琬不曾親眼所見,這些天也依舊斷斷續續聽說了一些事兒。現在,沈文忠手裡即便有傳國玉璽以及天光帝留下的傳位密詔,其實勝算依舊不大。

畢竟姬凌斌謀劃了這麼多年,手裡還私藏了一支軍隊。而沈文忠手裡沒有那枚可以統令三軍的兵符,壓根就調動不了軍隊。

哪怕金陵這邊有近千人的近衛守軍,這些近衛守軍能聽從沈文忠的,估摸著也沒用。

畢竟隔壁江南郡是那位陳王的屬地,陳王雖說並不待見姬凌斌這個兒子,誰又能保證,這隻剩下一口氣的陳王,沒有一丁點想當皇帝的心思?

甚至,顧琬都覺著,姬凌斌秘密謀劃了這麼多年,大多數都是在這位陳王的眼皮子底下,誰能保證陳王真一無所知?

只怕不見得吧。

所以……細思極恐,顧琬突然有些擔心還在泰安縣的爹孃以及她那小崽子。

“也不是沒有法子……”顧琬抿了抿嘴,慢悠悠地開口道。

“什麼?”沈文忠抬眼看向顧琬。

顧琬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沾著手邊茶盞裡的清水,在四方桌上,留下了一個“沈”字。

沈,江南郡前首富沈家。

這次天光帝南巡就是住在沈家園裡,最後也是在這沈家園正院裡被姬凌斌給捂死的。都說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前首富沈家的底蘊,顧琬雖說只在沈家園待了不過短短几天,卻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沈文忠若想順利坐上那皇位,估摸著還得指望沈家,能從中出一份力。就看沈文忠跟姬凌斌,誰更合沈家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