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許是難得上山過夜,程仕遠天矇矇亮時,便將顧琬從被窩裡挖了出來,隨後小兩口悄悄地離開了廂房,前往後山看日出。

比起在泰安山頂瞧日出,凌雲山頂這邊無疑景色更秀美壯麗。尤其四周被嫋嫋雲霧所包圍,當天邊露出那麼一抹光亮,將這眼前的嫋嫋雲霧暈染上薄薄的一層斑斕,平添了幾分絢爛。

“其實那年為救顧晟,我被迫留在蓮花峰上。那段日子,每天只要天氣不錯,我都會早起看日出。”顧琬望著天際那顆越發明亮的鹹蛋黃,慢悠悠地開口道,“順道在想,我娘他們在幹嘛,會不會上山……”

“以後,你跟我,就在這山上隱居。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閒看雲捲雲舒,好不好?”程仕遠沉默了好一會兒,望著身邊站在晨曦下的自家小媳婦,突然提議道。

“才不好!”顧琬搖著頭,“總待在一處,再秀美的風光看久了也會膩味的。”

“夫人所言極是。那就隔段時間,我們便換個地方。”程仕遠想了想,便改變了主意。

甚至,程仕遠已經想好,最多二十年。二十年,或許壓根不用二十年,便能彌補上輩子另一個遺憾。看到大啟國泰民安後,便有足夠的時間,陪著自家小媳婦走遍大啟的山山水水。

顧琬跟程仕遠並沒有在後山逗留太久,也不等天光大亮,便手拉著手回到了臨時居住的小院落裡。

小拾頭剛剛醒來沒多久,歪歪斜斜地披著那件黑白相間的熊糰子斗篷,紅著眼圈坐在正屋的門檻上,眼巴巴地瞧著院子外頭。一旁大團子正陪著小拾頭,許是睡眠不足,看起來有些萎靡。

等到小拾頭見著了親孃,越發淚眼汪汪了。

“娘~”小拾頭踉踉蹌蹌地撲向顧琬。大團子見了也來了精神,幾乎同時邁開四肢撲向顧琬。

“這是怎麼了?”顧琬習慣性地一把抱起自家崽崽,隨後又擼了擼大團子那毛茸茸的大腦袋。

就在一旁看顧小拾頭的奶嬤嬤趕緊回道:“拾哥兒今個兒很早便醒了。開始時沒見著主子就有些哭鬧。方才奴婢餵了些奶,隨後穿好了衣裳,在門口等主子。”

程仕遠見顧琬正低頭幫著整理自家崽崽的斗篷,小傢伙紅著眼圈,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此時格外的清澈明亮,眉頭微皺了一下。

這崽崽,是不是嬌氣了些?

一想到小拾頭是自己的長子,程仕遠開始琢磨著啟蒙事宜。

虧得顧琬正忙著哄一大一小倆崽崽,壓根沒注意到自家夫君的神色變化,要不非鄙視不可。你家崽崽才滿週歲就開始啟蒙啊。沒見這般猴急著拔苗助長的。

呃,好像還真是程仕遠家的。

在凌雲寺的這幾天,顧琬一行人,並沒有亂跑。無非乘著秋高氣爽在附近逛了逛,要不就是去找凌雲寺的主持大師,跟著寺裡的諸多弟子一道,聽禪講經。

顧琬兩輩子都不信佛,無非覺著虛的很。說什麼吃齋唸佛不殺生,可那些素食,諸如瓜果蔬菜,難道不是生命?!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草木成精了。

反倒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的濟癲和尚,更合顧琬的脾氣。

不過這一次,耐著性子聽主持大師講經,還真得了些許的人生感悟。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