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病,咋樣啊?”顧秀才見顧琬出了內屋,趕忙問道。

顧琬搖了搖頭,回道:“還是趕緊讓三哥回來吧。”

回來幹嘛?自然是上稟告假,回來丁憂。

顧琬的醫術或許真只有半桶水,但也不至於看不出顧老爺子已是燈盡油枯之脈象。運氣好些,或許能在熬個十天八天的,若是一口氣沒緩過來,估摸著也就在睡夢中去了。

京城距離東甌郡清水縣城,路途遙遠,顧三哥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路上只怕也得走上十天半個月。

真心心疼自家三哥。

顧秀才沉默了片刻後,點頭同意了。顧琬便悄悄溜出了老宅,徑直去了後院顧四叔家。紫葉早已等候在哪裡,將一早便準備下的信鴿拿了出來。

顧琬在小紙條上留下“阿爺病重速歸”六個字後,將紙條塞進信鴿腳環上的信筒中。

因為種種原因,信鴿並不能直接送達到京城的顧三哥手裡。好在經過中間兩個中轉後,這才由人親自送到顧三哥那邊。

不過時間上又耽擱了兩天多。

收到飛鴿傳書的顧三哥,瞧著便籤紙條那甚是熟悉的字型,顧三哥也沒敢再耽擱,當即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書桌,匆匆去找頂頭上峰,翰林院掌管學士錢大人。

顧三哥原本只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只不過大半年前程仕遠剛升了一級,成了從六品修撰沒多久,又被吏部尚書設計,明升暗降到了臨平縣當六品知縣。空出的位置很快被人替代,而顧三哥也成功晉升從七品的檢討。

錢雪風,錢大人,顧三哥只打過幾次交道,暫且不清楚他屬於哪一派,至少表面看這人為人還算正著,而且兢兢業業做事的主。並不像明顯屬於吏部尚書一派的侍講學士凌大人,做事高調得理不饒人。

錢雪風在得知顧三哥來意後,只道了一句“節哀”,便批了顧三哥的條.子。

顧三哥本就忙完了手裡的工作,便跟同是檢討的同僚簡單地交接了一下工作。下值後便直接回了二陽衚衕的一進宅院。這處的宅院是顧三哥租的,雖說並不大,好在環境還算清淨,周邊都是讀書人家。

杜府,尤其杜夫人自然不會讓自家閨女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所以陪嫁的嫁妝裡有一處在京郊的宅院。顧三哥知道後,並沒帶著杜娟住進去。一則不想這般明目張膽地佔媳婦便宜,二來這處宅院也著實太遠了些。

現在得知顧家老爺子病重快不行後,作為二房么兒的顧三哥必須趕回去。偏偏杜娟已懷有身孕,哪裡能受的住這一路的奔波。

不得已,顧三哥只能跟杜娟商議,要不就先搬回那京郊的陪嫁宅院那邊。反正每次沐休,顧三哥都會陪著杜娟去那邊小住兩日。至於現在所住的宅院,暫且只能退租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萬一顧老爺子真的兩腿一蹬沒了,顧三哥至少也是一年後才能回京。這院子,哪怕只是租,每月也得不少銀錢。

俸祿本就不多的顧三哥,不得不精打細算著點兒。

杜娟自然捨不得跟顧三哥分開,可目前她大著肚皮,顯然沒法長途跋涉。不得已,只能淚眼汪汪的留在杜夫人給她準備的陪嫁宅院裡,一個人待產。

等到顧三哥日夜兼程,緊趕慢趕地趕回清水縣城,顧不得休息,又搭乘騾車直奔大灣河村,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顧老爺子已經四天前,在睡夢中,安詳地去找顧老太太了。

“三哥,你回來了?”顧琬見著風塵僕僕的自家三哥,趕忙迎了上去,隨後往顧三哥手裡塞了個藥丸,示意他趕緊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