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斷崖峽谷蔓延一萬多里,時而是萬丈以上高峰倒塌形成的斷崖,時而是險峻的峽谷,時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和湖泊,時而是瀰漫著嚇人豔彩怪霧的沼澤和叢林。

總而言之,這一片地形的複雜奇險,超乎想象。

就算高昂已經見怪了修真界複雜奇險的地形,進入這一片區域之後,也忍不住搖頭。

這是一個比較適合埋伏的地方,必須要多加小心了。

隨即,他馬上延展出神識檢視。

就在此時,忽然有一道身影閃動,一個灰袍中年修士出現在高昂的面前。

此人之樣貌較為普通,但一臉的滄桑之色,雙眼尤其深邃,似乎歷盡苦難,透出一股在無盡荒漠長期艱苦跋涉之時,才有的那種無盡疲憊和困頓,甚至絕望。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此人的右臂已經齊根而斷,空空的右臂衣袖在隨風飄蕩。

不過,此人能夠瞬移,又可以隨意肉身凌空,顯然是元嬰修士。

高昂趕緊停住飛劍,鞠躬抱拳道:“晚輩高昂,見過前輩。”

灰袍中年修士也抱拳回禮:“高昂,你我平輩相交就好,不必叫我前輩,我本名曾永明,叫我一聲老曾即可。”

高昂卻不敢託大,還是叫道:“曾老,不知你找晚輩……找我何事?”

曾永明正色道:“高昂,前天你在心島城中央交易大街的時候,那些話說得很好,很對我脾胃,剛好我也算順路,所以就現身和你一見。”

高昂趕緊道謝:“多謝曾老的靈酒。”

“我看你應該還沒喝我送你的靈酒,謝什麼?”曾永明微微一笑。

高昂當即有點尷尬,唯有實話實說道:“對不起啊曾老,我不怎麼喜歡酒,所以就沒有馬上拿出來看。”

“啊?你不喜歡酒?那就太可惜了,大好男兒怎麼能不好酒呢?。”

曾永明非常惋惜的搖了搖頭,然後眉頭一皺,“你要趕去衛山城?這一段時間,那些魘妖不知為何,像瘋了一樣從豁口裡湧出來瘋狂圍攻衛山城,除了沒有天妖層次的魘妖之外,激烈程度都快趕上大決戰之時了,你去那裡做什麼?就算你的實力堪比半步元嬰,去了那裡也非常危險!”

“我也聽說那裡的情況比較危急,所以才趕過去出一份力。”高昂略略遲疑後,還是繼續實話實說。

反正他已經被無數人嘲笑過了,也不差再被這個曾永明繼續嘲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曾永明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高昂,你在坊市竟然當眾說那些傻話,我就覺得你已經是一個天大的白痴和傻瓜了,但我萬萬想不到,你白痴和傻瓜的程度還遠遠超乎我的想象!哈哈哈!”

高昂也不惱,靜靜的臨空而立,只是雙眼之中,厭倦之色更濃了。

但他卻料不到,曾永明一番大笑之後,驟然一停,重重的說道:“不過,我曾永明就是喜歡你這種白痴和傻瓜!”

高昂差一點就訝然失笑,既然還有人喜歡他這種人憎鬼厭、迂腐到發臭的傢伙?

曾永明繼續說道:“高昂,你若不嫌棄我這個殘廢,那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曾永明的朋友了!”

高昂卻沒有馬上點頭,而是緩緩說道:“曾老,首先,身體如何,和交朋友沒有關係。其次,我很珍惜朋友這兩個字,在我看來,朋友就只有一種,那就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真誠相待和患難與共,否則不是泛泛之交就是利益交換,不夠格用上‘朋友’兩字。所以,曾老,我不熟悉你的為人,還真不敢開口閉口就和你交朋友。”

稍稍猶豫了一下,接著道:“曾老,別誤會,我只是打個比方啊,如果說你是一個隨意殺人奪寶無惡不作的人,我是不願意和你交朋友的。”

曾永明又再次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傢伙,當真迂腐之極!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好!好!好!”

隨即收住了笑聲,嚴正神色,非常鄭重的說道:“我曾永明散修出身,少時困頓艱難,為了生活和修煉,什麼苦都吃過,什麼屈辱都受過,不過,我咬牙修煉這多年,雖然極少主動做過什麼好人好事,但……”

頓了頓,繼續道:“但我就從來沒做那些噁心吧啦的醜事惡事,一件都沒有。我也記不清曾經殺了多少人,但沒有一個是枉殺的。一個都沒有。更不會主動去做那些殺人奪寶的混賬事。”

“這是我的底線,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如果沒有這個底線,也不會被你那番話說動,特意送你靈酒,今天發現你出了城,還特意來見你了。”

高昂看曾永明一個元嬰大佬,竟然對他區區一個築基散修說得如此鄭重,感動之餘也有點受寵若驚,趕緊拱手錶示歉意道:“曾老,對不起啊,讓您說起這些。同時也多謝您如此看重我區區一個築基後輩。”

曾永明微微一笑:“沒事,你值得我如此。我躲躲藏藏三百多年,親人早就已被殺盡,朋友也沒有一個,難得見到你這種就要絕種了的傻瓜,當然要好好交上一交!哈哈哈!否則做人就太沒有意思了。”

“曾老,您已經是元嬰修士,怎麼還要躲藏三百多年?”高昂頓時奇了。

曾永明晃了晃右臂空空的衣袖,道:“我剛剛晉升元嬰中期之時,在一次元嬰層次小型交易會上寶物露了相,被一個老牌元嬰中期暗中跟隨偷襲,想要殺我奪寶,但我早有防備,實力也比他強,所以就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