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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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這邊,小啞巴也要回去了,她把豆花的包袱和手槍交給豆花姐,關注她就在洞裡守著,不要亂走亂動,萬一迷了路那就麻煩了。她要回去幫助那個壯漢找藥去,她會給她們定期送吃食來的。
豆花笑著“告訴”她:“洞裡的路徑我都記住了,走不岔的,放心好了。”心裡想著:小啞巴你也太小看姐姐了,我豆花的能耐你還不知道呢。
送小啞巴出了洞口,豆花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消失在大山的深處,心裡默唸著,願她此去平安,歲歲平安。
蓋好洞口,豆花返回石室裡邊,與貨郎哥獨處一室,一開始有點不太自然,豆花就和他說起了小粱,那個腿上綁走她兩塊大洋的小戰士,兩人話題自然多了起來,一陣子過去後,尷尬的氣氛就全都消失了。豆花想起了貨郎哥給她買扎頭繩的事,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羞澀的紅暈,要不是密室裡邊光線昏暗,她真不知道如何去掩飾自己的囧態。
時間過的飛快,從那個石孔裡照進來的陽光,逐漸淡了、暗了、消失了,石室裡邊更加黑暗了,豆花動手想把那個石孔堵上,貨郎哥阻止了她,貨郎哥說:“在鬼子牢裡住太久了,每天面對的都是黑暗,做夢都想著見到光明。洞口別堵上,看不到太陽了,能看到月亮,能看到星星,明天早上第一縷陽光,就能夠照進石室裡來。”
給貨郎哥吃過喝過,留下貨郎哥,豆花去了另一個洞裡過夜。這個山洞洞中有洞,洞洞相通,四通八達,曲徑通幽。別說是住兩個人,住兩千人都綽綽有餘。
耳邊潺潺的流水聲響過,貨郎哥微微的鼾聲傳來,豆花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把自己這短暫的一生想過一遍,想她遇到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她這短短的二十多年,苦沒少吃,罪沒少受,但也有過甜蜜,儘管這甜蜜非常短暫。
思來想去,她思緒又回到了穀子地,回到了公公老穀子的身邊,這個男人,她說不上對他恨,也說不上對他有愛。說不恨他,他打過她,罵過她,強暴過她,他把她當牲口一樣對待。說不愛他,她和她鑽過一個被窩,他是她此生第一個心甘情願獻身的男人。他是她的公爹,又是她的情哥哥。在愛與恨之間,她苦悶地徘徊著。
想過公公,豆花又想到了大棒,她能夠感覺得到大棒對她的那份熱情,她打心眼裡也喜歡大棒,但她是有家室的婆姨,儘管她的那個漢名存實亡,她也得守著他,直守到地老天荒。
還有,她是一個不乾淨的婆姨,小鬼子糟蹋過她,她的悲慘的命運,從那一天被小鬼子壓在了大碾盤上起,就已經註定,此生她再無出頭之日。
她和公公的那段不倫之情,與其說是她慾望的需求,還不如說是她對命運的一次抗爭。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反抗,都是為了活出一個新的自己來,現在卻發現,都是徒勞的。她原以為走出穀子地了,就可以讓她的命運能有所改變,不曾想,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外面的世界雖然精彩,但也是充滿了兇險。她的出走,表面上的原因是她和公公的私情敗露,實質上也是她想改變自己進行的一次嘗試。
第二天上午,豆花又摸索到了山洞的另一個出口,走到了另外一條溝裡,驚起了一窩石雞,石雞“呱噠噠”地飛走了,留下一窩石雞蛋,她把石雞蛋兜進衣襟裡面,又順手打到了一隻野兔子,回到石室裡面,將野兔子開膛破肚,架在柴火上燒烤,石雞蛋上裹了一層泥巴,扔進火裡。不多一會,就聽得火裡發出“嘭嘭嘭”一片響聲,石雞蛋燒熟了,豆花一個個挑揀出來,剝去泥巴和蛋殼,和貨郎哥兩人,趁熱乎著吃下。
兩人正吃著燒烤,就聽得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小啞巴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精壯的漢子,不用問,這就是貨郎哥的戰友,和小啞巴救人的那個。貨郎哥做過介紹,兩人算是認識了。
精壯漢子姓蔡,臉膛在火光的照映之下黑裡透紅,貨郎哥稱呼他黑老蔡。黑老蔡掏出來一包草藥,有點愧疚,說:“只能搞到這麼點草藥了,西藥貴重不說,還很難搞到,只有小鬼子的醫院裡面才有。”
豆花就問:“多花錢能不能搞來西藥?”
黑老蔡說:“難,鬼子對西藥控制的很嚴。”
此時貨郎哥的傷口已經潰爛流濃,散發出來一股惡臭。豆花忙按著黑老蔡的吩咐,把中藥搗爛,然後調成泥狀,先用清水清洗過傷口,再小心翼翼地給貨郎哥敷上。
等豆花做完了這一切,黑老蔡說:“豆花同志,為民同志現在行動不便,暫時不能離開這裡,只能麻煩你來照顧了。我還有任務在身,今天就得離開這裡。”
黑老蔡一聲“同志”,叫得豆花熱淚盈眶,她不太懂得“同志”的真正含義,但她知道,這一聲“同志”,喊的是平等,喊的是信任,喊的是對她一個婆姨女子的尊重,這一聲“同志”,讓她感覺到了,自己原來也是一個能幫到別人的人,讓她認識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豆花含淚點頭答應了黑老蔡,此時她無須多言,唯有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踐行她對他們的諾言。
黑老蔡臨走之前,貨郎哥把他叫住,欲言又止的樣子。豆花見狀,就拽了小啞巴出來,兩個人要分手了,也許有機密事要說呢。
豆花點著火把,和小啞巴坐在小溪旁邊,溪邊有小啞巴帶來的鍋盆灶具,零零落落地堆在一邊,豆花就笑了,和小啞巴“說”:“等小鬼子走了,天下太平了,咱倆就留在這裡,在山上開墾一塊荒地,再養上幾隻羊,有糧吃,有肉吃,還有現成的石雞蛋吃,過神仙的日子。”
小啞巴“說”:“姐,你留在這裡,不想念穀子地嗎?不想念你公公嗎?他可是你唯一的親人,把他也接來,咱三人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