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搖了搖頭,謙虛的說道:“學識淵博不敢當,荀夫子雖然博聞廣記,學究天人,但韓非不學無術,就如你剛才所說的十九種寫法的劍字,韓非知道的也不全,關於這個殺字,我只知道五種寫法而已。”

韓非拿了一根筷子,沾了酒水,在桌面上寫起來,邊寫邊說。

“當今世上的七國文字,燕趙韓魏楚齊秦,但三家分晉之事,尚未遠矣。

所以七國之中的文字,其實大致可以分為五系,齊國這一系的文字書寫隨意,異體字繁多,筆畫醒目,他們的殺字是這麼寫的。”

韓非寫下一個字來。

“燕國的文字具有強烈的北方風格,粗獷而豪氣,大致可以說是這樣的一種風韻。”

第二個殺字落成。

“晉國這個系列的文字,結構修長,筆畫細勁。

楚國的文字別具一格,而稜角突出。

秦國的文字用筆嚴謹,結構齊整,在這個方面,可以說是繼承西周文字遺風。”

許安然看著韓非用酒水寫出來的五個殺字,拍了拍手讚賞道:“韓非公子的字,筆走龍蛇,蒼虯有力,但又能顯得文質彬彬,雖然五種文字有不同的風格,可你一個人的意韻貫徹其中,不曾偏頗,實在難得。”

韓非放下筷子笑著說道:“當今世上文字混亂,就算是在同一國境之內,也未必用的都是同一種文字,韓非所知道的不過只是最常見的五種寫法而已,當不得兄臺如此讚譽。”

“再謙虛就顯得虛偽了。”

許安然笑了一聲,“關於這一個殺字,我就只知道兩種寫法。”

他拿起天機棒,不必沾酒水,法器天機棒上自然可以隨著他的心念而凝聚水氣,在韓非剛才寫的那一行五個字旁邊,又加了兩個字。

一個漢隸,一個簡體。

許安然是倒著寫的,所以韓非看過來的時候,是正著看的。

“剛才你問我,我到這裡來是要做些什麼,其實很簡單,也就是這七個字。”

文字寫完之後,許安然手腕一晃,天機棒上的水跡劃了一條橫線,把七個殺字,一氣貫穿。

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氣四溢,令韓非不禁為之動容。

就算是以衛莊的自信,都不自覺的將手掌虛握了一下,那是一個握劍的動作。

面對這七個字最後面那兩個字的時候,如果手上無劍,他心中竟然會覺得有些不安。

許安然劃過那一棒之後,便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提著天機棒離開了紫蘭軒。

韓非盯著最後那兩個字,看了一會兒,提著酒杯沉吟不語。

他能夠看出來,這兩個字其實跟秦國的文字之中,似乎有些一脈相承的意思,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道:“這兩種字,是我前所未見的,今日能從那位兄臺手上學到,也算是受教了。”

韓非舉起酒杯,對著許安然之前離開的方向,遙遙的敬了一下。

衛莊只是說道:“你看見的只是他的文字,而我,對他的武功更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