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發上挽著一個雲鬢小髻,斜坐在淡淡發青色的竹木椅上。

爺爺,這好好的天,怎麼就突然下起雨來? 這洪明上神難道也會傷心難過不成嗎?“

“稚子亂言,神就是神,又豈會有俗世之人的情感。餘兒,快去燙壺酒來,我們的鄉野之地素來冷清,這天氣就更不會來什麼人了,趁著下雨,驅驅寒氣。”

小女孩剛準備答應一聲,轉眼間門輕輕地吱了一聲,微微地開啟了一道縫隙。

這老門頭,也像我這老身子骨一樣,不禁蒸騰了嗎,伴隨著爺爺半是感嘆半是說笑的低沉嗓音,小姑娘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前,想把門好好關上,看那動作熟稔,想也是輕車熟路了。

蓮步剛移至門前,伸手欲觸門之際,沒想到那條縫隙竟是大了一些,將屋外的肅殺氣氛和潮溼水氣似乎都沾帶了一些進來。

“鳳有這麼大嗎?”小女孩細嫩粉色的臉頰即使在這黑暗陋室也絲毫不掩光彩,明媚可愛,她略帶好奇地將門拉開了半扇,瞄了一眼門外之景。

細小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只見在家酒館作為標識屋的一顆挺立翠竹之下,正倚靠這一個衣衫破落的年輕人,半倚這,整個腰部都坐在了地上。頭髮微微散亂,卻對著愈發狂暴的風氣視而不見。

距離稍遠,小女孩也看不清來人的臉,只是少女的本能反應讓她判斷出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壞人,至於為什麼,其實她自己也心裡沒底。

“爺爺,馬上就要下雨了,要不要讓門外那個人進來,避避風雨啊。”

“月有陰晴朔望,人事悲歡難離。陰晴冷暖,唯有自知,唯有自知啊。”

“爺爺您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感慨。”名叫餘兒的小女孩不解道,她感覺今天的爺爺有一些不一樣。

“去把他叫進來把,告訴他進來喝酒,暖暖身子。”

“好的,爺爺。”

小女孩天真開朗,很快便忘掉了之前爺爺眼裡似有深深的擔憂之色,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屋外那衣著破爛之人的身旁。

“你叫什麼名字啊?要不要進來喝杯酒暖暖身子啊?我們店裡自釀的 霜華春’可是令很多客人讚不絕口呢。

聽到酒這個字眼,那人原本無神的雙眸突然動了一動,漸漸有了些生氣。答道:“無名無姓之人,無足掛齒,感謝姑娘的賜酒。不過我周身上下可是沒有一分元寶用來買你的酒,你可還願意讓我到你的店裡喝酒嗎。”

聽聞此話,小女孩明亮清澈的眸子顯是現出了一絲猶豫,不過很快就被另一種溫暖善良的目光所取代。那也沒事,反正近些年來我們這山水田園接連遭遇天災,連帶著我們在這靜湖與落霞峰邊的小竹林也遭了秧,近些時據傳還有兇獸出沒。

我和爺爺經營這家小酒館,已經好多天沒來過客人了,你是我最近幾天見的第一個,相逢即是有緣,進來喝上幾杯酒暖暖身子吧。”

這位衣衫破爛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從落霞山剛收拾過那兩個毛賊的林溪晗。他歷經九世,對於人世斑駁腐朽早已看透,對於他所依戀之人又是遍尋不得,正當他不知該如何過活之際,遇到了小余兒爺孫倆。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那就喝上兩杯吧,小姑娘你可真是好心啊。”男子一改之前的滿臉陰沉死氣,倒是突然爽朗大笑起來,倒是把小姑娘給嚇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姑娘覺得好像原本濃郁似墨的天色,都隨著這個人的笑聲,而變得晴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