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公公說的哪裡話。”香杏頷首:“您是香杏的恩人!若沒有您,香杏哪裡能來賢妃娘娘身邊伺候?您只管放心,香杏知道該怎麼做。”

餘崇俊微笑:“知你是個識大體的丫頭,果真不錯。你也看機會提醒下娘娘,再過個把時辰就要到甘泉宮去了,萬不可誤了吉時。”

香杏答應一聲,便頭也不回進屋。餘崇俊盯著香杏背影微顰了眉頭,似若有所思。

柳絮不忿,狠狠啐了一口:“什麼玩意!”

又拿眼睛瞪餘崇俊:“你倒是個八面玲瓏的好人!”

餘崇俊瞧她一眼,抿唇不語。

宮牆之內,榮華富貴瞬息萬變,誰與誰能成了長久的朋友?關鍵時候,還是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鹹福宮裡不同與別處,早早用上了冰盆。香杏將手中冰碗擱下,先瞧一眼寢殿四角冰盆是否完好。再抓一把水沉香投進香爐裡,才淨了手將冰碗用小銀碗分裝。

此刻,宮中的宮人都跪在院子裡。內室寂靜無聲,半條人影不見。越發顯得寢殿角落自鳴鐘行走的聲音,驚人的清晰。

刺啦!

床帳子陡然叫人撕開一條口子,裂帛的輕響在萬籟俱寂中刺耳驚人。

香杏吃了一驚,側目瞧去。見紗帳後層巒疊嶂中探出只珠圓玉潤手指。

指甲上蔻丹鮮紅精緻,本該是肌理均勻細膩膚白的一隻手,此刻的指端卻泛著不正常的烏青。

“快……快來人!”紗帳中女子一聲低喚,似拼盡全力而出:“本宮,肚子好痛!”

女子一聲呼痛似耗盡周身力氣,紗帳後只餘細碎低吟在被浪中翻滾。

香杏吃了一驚,三兩步走在床榻邊,一把將紗帳挑起,驚得啊了一聲。

床榻上,女子身軀扭動如蛇,被褥上鮮紅的血,如怒放血色大麗花觸目驚心。女子半條裙襬皆被血水浸透,溼潤溫熱的血腥氣迎面撲了過來,叫人幾乎站立不住。

“香杏,快……快……。”床榻上女子花容失色,烏髮被冷汗浸溼,盡數貼於面頰之上。瞧見香杏便猛然攥住她衣角:“宣太醫,通知皇上。有人……。”

她吸了口氣:“有人要害本宮的孩子!”

香杏臉上的震驚頃刻間平復,換上與她身份極不相稱的冷靜:“賢妃娘娘到底是讓奴婢先去尋太醫呢,還是見皇上?”

香杏抄手站著,聲音冷凝。似沾染上冰盆中源源不斷冷氣,叫人聽著莫名的生出幾分絕望。

賢妃林茉染出血不止本痛苦萬分,竟也被她冷然漠視的態度震驚。一時間忘了呼痛,抬眼瞧了她半晌。

香杏眉目淡然,並不在意林茉染眼中驚怒,垂首朝她裙襬瞧了一眼:“娘娘胎衣已落,此刻無論是宣太醫還是找皇上,都無濟於事。”

“你……。”林茉染身軀一顫,瞪著香杏:“你怎麼敢這麼同本宮說話?”

香杏淡笑:“將死之人,不足為懼。”

林茉染顰眉,眼底閃過一絲恍然:“是你害了本宮!是不是皇后?是不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