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抿唇,狹長鳳眸盯著丹青,眸色淺淡無波,眼底藏著草木霜華。丹青含笑不語,面頰笑容如鐫刻永恆,舒心而溫暖,神色間卻寸步不讓。

“都是我的錯。”

那一頭林楚蹙眉開口,眼底不耐:“怪我學藝不精。從明日起我定然刻苦訓練,爭取早日超越你們,再不需要你們幫忙。”

林止皺眉,眼底生出薄怒,卻只哼一聲,別開了眼。

丹青瞧向林楚,後者四肢舒展閒適,面色紅潤眸色是焦躁的冷凝,顯然亦無大礙。

李天綬起身整理衣襟,那人雪白衣襟才自地面拂過,卻仍舊整潔如新,不曾沾染半點汙垢甚至連個褶皺也無。

“天師來的巧。”丹青微笑開口:“丹青有一事不明,還請天師指教。”

李天綬捋著鬍鬚:“請講。”

“軍營重地,步步為營。天師為北漠貴賓,卻在我西楚軍營來去自如,就不怕北漠皇帝猜忌,為自己遭致殺身之禍?”

“無量天尊。”李天綬哈哈大笑:“老夫一心要收小楚為徒,自然得全須全尾護著她。總教習若是瞧不順眼,只管找人告狀去。”

丹青啞口無言。林止唇線略松眼底寒冰消融,似心情大好,側目瞧向李天綬:“你這神棍,怎的突然到此?”

李天綬微笑:“老夫所為何來,林小友莫非不知?”

“十年前小友同老夫一起將釀好的梨花白埋於花樹之下。今日啟封,不多不少整十年,如此盛事,老頭子豈能不來?”

林楚瞧向李天綬。這老頭天下聞名,據說能通曉過去未來,上天入地行蹤無定。多少人將他當神仙一般供著,居然喝酒?!

“酒肉穿腸過,善念心中留。老夫修的是入世機緣,自當遍嘗人世疾苦。小楚何須太過執著於表面?”李天綬微笑瞧向林楚,眼眸明亮如星,似能照見人心:“小楚只管放心拜我為師,我這裡什麼規矩都沒有,保你開心。”

林楚呵呵低笑別開了眼。

李天綬是個怪人,瞧上去卻與林止關係不錯。這兩人,一個是西楚護國軍督統,一個是北漠國師。不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敵人?怎麼……就能成了朋友?

“既然來了,便一起坐吧。”林止朝李天綬示意:“梨花白還不曾開封。”

林止拉著林楚率先席地而坐,丹青,李天綬坐在他身側。三人三個方向,形成三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林楚終其一生都無法忘記這一夜聚首。

人生於世,沉淪於六道輪迴週而復始。世人言六道之間難以共處,卻原來天道,人道,阿修羅道也能和諧相處於此。

林止拍爛梨花白封泥,清冽酒香四溢夾雜著淡淡梨花香氣蔓延。

“好酒!”李天綬深深吸口氣,由衷讚歎。率先執酒罈倒了一碗,仰頭喝了個乾乾淨淨:“不錯,不錯。”

言罷,伸手再倒,卻被林止一把搶過酒罈:“你是天師,該清心寡慾,怎的如此貪婪?”

李天綬微笑:“與眾生同樂,哪裡貪婪?”

林止不理會他,側首瞧向丹青,眼底意味深長:“總教習可敢,與我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