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半晌不說話,可見心裡不痛快。”林楚笑吟吟盯著林茉染,今日無論如何定要讓她當眾表態。素問之事,才能真正了結。

“本宮……。”林茉染咬了咬牙,聲音晦澀嘶啞:“本宮很滿意。”

“賢妃娘娘滿意,我可不滿意。”

少女清脆的聲音極具有穿透力,眾人循聲望去。便瞧見端木言領著一身戎裝的李宗泰進了養心殿。

“言兒叩見舅舅。”端木言跪倒施禮,抬頭時朝端木朗眨了眨眼。笑容俏皮嬌媚:“言兒有很重要的話跟舅舅說,便顧不得殿門口的阻攔闖了進來。還請舅舅不要生氣。”

端木朗才一沉吟,端木言便癟了嘴:“舅舅別生氣了,言兒是真有重要的事情。您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麼。”

林楚瞧的歎為觀止。可鹽可甜,端木言如今出息了!

“你起來吧。”端木朗瞧著軟萌的女娃娃,頗有些無奈:“但願你的事情真的要緊,不然朕定不能輕饒。”

“多謝舅舅。”端木言喜笑顏開。待起身後,眼底笑容驟然隱入到黝黑的瞳仁裡,再瞧不見半分。

“李宗泰,將東西呈上來吧。”

咚!咚!

重甲相擊,行走間碰撞出激盪人心的震顫。李宗泰腰桿挺得筆直,即便上了年紀卻不曾被重甲的分量壓彎。

一步兩步,他走至端木言身邊,將手中捧著的樟木匣子鄭重捧給她。

樟木色重,光滑如鏡。顯然經了數年風雨,又被人仔細呵護過。

“這裡面,是當年李宗泰與母親征戰沙場時,皇上賜給他的嘉獎勳章!”

少女聲音鏗鏘有力,將手腕一翻。

嘩啦!

數道金光自匣中飛出,落於端木朗身前的桌案上。金光閃耀的徽章冰冷,卻在這一刻點亮了所有人心中激盪的熱血。那是十多年前崢嶸歲月的見證,是男兒窮其一生追求的無上榮耀。

“這一枚,是當年護國長公主被叛軍包圍在山谷時,奴才帶領敢死隊衝殺成功後所得。”李宗泰手指顫抖,眼底有對往昔追憶的複雜:“那一戰,二百對三千,殺了一天一夜。除了奴才與長公主,其餘人盡數折損,叛軍無一生還。”

“這一枚,是當年替皇上擋刀所得。”李宗泰閉了閉眼,心緒難平:“那一刀出手極重,幾乎卸了奴才一條腿。奴才雖僥倖撿回一條命,自此卻再不是個男人!”

林楚眸色微動。李宗泰竟不是自小入宮的宦官麼?

他是在戰場上替皇上擋刀落下了殘疾,才不得已入了宮門。難怪,他能以一個宦官的身份領兵打仗。

“這一枚……。”

養心殿內靜的針落可聞,唯有老宦官一字一句沉穩有力,似溪流娟娟流淌。

一將功成萬骨枯,李宗泰的勳章每一個都蘊含著極重的分量。將所有人帶回到那個血腥恐怖的年月,不由感嘆如今生活的幸福。

“李宗泰。”端木朗眸色暗沉:“朕與西楚都不會忘記你的付出,亦不會辜負捐軀沙場的先烈。”

“皇上仁義,是西楚之福。”李宗泰眸色湧動:“但有的人,卻早忘記如今生活的來之不易,將將士功臣的顏面踩在腳下,隨意踐踏。還請皇上還奴才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