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遠聲音略頓了頓,無意中與林止相觸的目光裡起了陣瑟縮慌忙離開。

“但是在近兩個月之前,他忽而不請自來。在我家中大放狂悖之言,聲稱,他就要飛上枝頭,成為天下的主宰,讓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我當時不解其意,後來才知他竟然……竟然會做出冒充皇嗣的事情。”

林楚半眯起眼眸,章平遠不是來證明她刺殺小皇帝的證人麼?怎麼……忽然拐去了林止的身上?

今天的公審……

“老塵。”林楚側望向身旁芝蘭玉樹的男子:“你對榮國公府到底做過些什麼?他們能豁出臉都不要,也得冤枉你?”

“噓。”林止小心翼翼將林楚用斗篷圍的密不透風:“聽故事要認真,打斷了別人,會忘詞。”

章平遠身子顫了顫,面頰上的悲痛有一絲龜裂。卻僵直著身軀,目不斜視。

“世子還有什麼話說?”

“有。”章平遠將視線從林止與林楚身上移開。

“林止,是我姑母的兒子,毋庸置疑。姑母當年在老家修養時,嫁給了當地一鄉紳,才生下林止。關於此事,有姑母與鄉紳的婚書以及當日為他接生的穩婆為證。”

章平遠挺直了胸膛,口齒逐漸利落:“林止幼時曾喜好嬉鬧鄉野,與他相識的人不少。雖然後來姑父與姑母相繼病故致家道中落,林止疏於管教下走失,但,幼時痕跡總多少還在。大人儘可派人到我老家查訪,必能探出端倪。”

林楚的瞳仁霍爾鎖緊,百里青硯還真是……狠下功夫!

那些所謂的人證物證,必然早就被安排好了!

她瞧向林止,見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便握上了他的手指。林止從沒想過攀附權貴,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能夠與她大婚時,不讓她被天下人指責。

卻因此……被人鑽了空子。

“如此說,你能夠斷定林止,的確為你榮國公府的外親?”

“是!”

“好。”大理寺卿點頭:“世子請先移步歇息。”

他將目光轉向了林止,瞧見他芝蘭玉樹的面容如往昔一般淡漠無痕時,不由怔了怔。四面楚歌處處不利時,他依舊泰然自若。這人……是真的能裝。

“林止,你可還有話說?”他說。

“唔,有。”林止淡然開口:“章平遠在說謊,我不認。”

大理寺卿臉色又是一黑,今天的犯人都……這麼囂張麼?

“你就這麼篤定,本官找不到世子所說的人證麼?”大理寺卿表示,自己很憤怒,連聲音都不由地嚴厲了幾分。

“你自然可以。”林止眼底一片無動於衷的冷沉:“找到了,我也不認。都是戲子而已。”

“行,此事暫且不提。”大理寺卿沉聲說道:“本官問你一個問題,你說你乃是高宗之子,你的生母是誰?”

林止忽而蹙眉,狹長鳳眸深處,生出一片冷凝如霜。與從前殺伐的冷冽不同,當下的冰冷中洩漏出更多的,則是哀傷。

林楚蹙眉,她從沒見過林止這個樣子,令她亦深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