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這章姑娘古靈精怪的樣子,江禾曦忍不住抿嘴一笑,果然與表姐玩的好的姑娘定然不是扭捏的性子,這般落落大方的模樣當真是與表姐有些相似。

「罷了,既然梁姑娘有這份心思,夫人你就成全她們吧,也好讓我家姑娘看看眼。」

「是啊,夫人也就別拘著孩子們了,讓她們去吧。」

餘氏一見時機已到,故作嫌棄地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多謝阿孃!」梁冉笑嘻嘻應下了,拉著幾個相熟的姑娘步履輕快地走到了蓮花池處。

奼紫嫣紅的蓮花池旁,一眾妙齡女子站在一旁談笑風生。

「這位便是純熹縣主吧,早就聽聞縣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凌姑娘朝江禾曦嫣然一笑,眉眼盈盈處皆是溫和。

江禾曦禮貌一笑,「姑娘謬讚了。」

「那邊的菊花不錯,我先過去看看,縣主自便。」凌姑娘哪裡看不出江禾曦淡淡的疏離,也不在意,對著幾人莞爾一笑,步步生蓮地走到了那邊的花叢中。

章眉卿看得出來姐妹二人有話要說,也不打擾她們,找了一個藉口走到一旁賞花去了。

梁冉自然看出了江禾曦的好奇,壓低聲音道:「她叫凌涵貞,是青州凌通判之女,為人最是八面玲瓏,我娘總是讓我好好學學她的為人處世,但我總覺得她過於面面俱到,我實在是不喜歡。」

原來如此,江禾曦心中瞭然,梁冉性子不羈,自然不喜歡性子過於圓滑之人,以她直來直去的性子,讓她跟凌涵貞這樣心思細膩這人相處,估計還真是有些為難她的。

「舅母也是為了你好,來年表姐你就要嫁到黎國公府了,黎國公府可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最是重視規矩,表姐要是不好好學學如何管家迎客,日後恐怕會十分辛苦。」

「如今表姐尚在閨閣中,舅母還有機會教導表姐一番,等來日去了京城,表姐孤身一人嫁到京城,舅母必定十分擔憂,表姐如今還是沉下心來好好聽聽舅母的話吧。」

梁冉撇了撇嘴,不在意道:「我哪裡一個人了,不是還有你嘛,來年你肯定會與我一同去京城,我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問你不就好了。」

「再說了,黎國公府再高不可攀又如何又不是我上趕著要嫁到他們府上的,我巴不得他們看不上我來退婚呢,我半點也不想嫁到這麼遠的地方去。」

看著梁冉有些落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原本還想勸她的江禾曦也於心不忍了,終究忍不住開口道:「既然表姐不喜歡嫁到京城,那你當日為何要應下這門親事,倘若你不願意,舅舅舅母定然不會逼迫你的。」

聞言,梁冉沉默了片刻,幽幽嘆了一口氣,目光悠遠地望向天邊的雲彩,聲音有些虛無:「曦兒,你也知道,祖父向來不喜歡爹爹,爹爹在青州威懾極大,幾乎是說一不二的權力,青州其他派系的官員自然看不慣爹爹,他們的親屬,朝中許多官員總是時不時上摺子彈劾爹爹不孝,但都被陛下駁回去罷了。」

「平敬侯府不但不幫著爹爹解釋一番,反而總是默不作聲,在外人看來,這幾乎是認定了爹爹的不是,當真是諷刺。」

梁冉冷冷一笑,「世人總是如此,那些所謂的高潔之士素來以孝道仁義標榜自己,但他們卻不知愚孝就是愚笨!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不過是藉著孝道來攻擊我爹爹罷了。」

「大盛如今雖然不至於如同前朝那般重文輕武,但武官向來比文官矮了一截,更何況爹爹遠在青州,陛下雖然有些庇護,但時日一長,多日的讒言說不定當真會成為攻擊利器。」

「哥哥不願爹爹在朝中過於孤立無援,於是放棄了習武一路,反而去考科舉,哥哥自幼聰慧,來年會試必定高中,但我擔心他孤身

一人留在京城會被其他官員門派欺壓。」

「爹爹與哥哥從來不與我說這些,但其實我都明白,我不願爹爹與哥哥過於辛勞,如今既然有了這個機會,我自然要好好把握。」

「雖然我不知道黎國公府為何看上了我,但黎國公府根基巨大,乃是京城頂級的簪纓世族,要是日後有黎國公府在旁人惡意誹謗爹爹時幫鎮南侯府說一兩句話,這樣也就足夠了。」

聽了這一席肺腑之言,江禾曦久久回不過神來,原來梁冉並不是表面上那般大大咧咧,好似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相反她什麼都明白,明白自己身為貴女的責任,家族盛大的責任。

良久後,江禾曦凝望著眉眼含笑的梁冉,輕聲道:「那,你喜歡黎國公世子嗎?」

「我沒有喜歡的人,但我也不討厭那位黎國公世子。」梁冉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臉色怪異的江禾曦,哼哼地點了點她的鼻子,沒好氣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像你一般嫁給心儀之人嗎?我們這些閨閣女子,一輩子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誰向來不是我們說了算。」

「曦兒,其實我是極其羨慕你的,你有機會外出做生意,雖然那樣很辛苦,但也很自在,無需看他人臉色過活,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天下之大,皆是我的立身之處。」梁冉漫步走到蓮花池旁的欄杆處,緩緩攤開雙手,半眯著眼睛,長長的裙襬飛揚悠悠。

看著眼前赫然而立的女子,江禾曦久久不能平復心情,原來她們是這般想的嗎。

雖然莫名其妙來到另外一個時空,但她其實並沒有感到什麼不自在的,她在這裡的生活可謂是一帆風順,就算是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人或事,但最後總是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