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人則是很小心,牢記著三江口元寶鎮放牛溝的地名。

正四處張望著,一位老人老遠地疾步過來,玉書見了,拉拉父親的衣角說:“爹,爺爺來了。”

夏元璋聽了忙抬起頭,見父親夏老爺子已快走到跟前,父子倆四目相對,夏老爺子一把抱住兒子說:“元璋,可不敢哭!你的信我收到了,什麼都別說了,回家。”

夏元璋此時真繃不住了,失去了兩個親人的痛苦一路上被他深深的埋在心底,眼下見了自己的父親,堂堂男子漢,瞬間哭的和一個淚人一樣。

朱傳文在旁邊看著,心裡默默唸著:“落後就要捱打,落後就要受欺負。”

袖子裡的手不住的捏了個拳頭。

夏元璋哭了一會兒,看著妻子也眼含熱淚,肯定,妻子會比他更痛苦。

雙手迅速擦乾自己的淚珠,深吸了一口氣。好言安慰著自己的妻子。

剛剛那一下真的埋心裡太久了。

日本人太歹毒了,旅順城的見聞當時差點選碎他的內心。這在妻女面前強撐著,才沒敢露怯。

突然夏元璋說道:“從今以後,小日本就是咱老夏家,不,咱大清的仇人了,這筆賬一定得記住,世世代代地記住!”

朱傳文聽見這話有些腹誹,清政府都無力管轄,兩個強盜在自家院子裡打了起來,院子主人卻恬不知恥的畫了圈,還起了箇中立區的名字。大清看來不認這個仇啊。

夏老爺子也是老淚縱痕,也不住的自責。

當年要不是他也看在夏元璋丈人和李中堂的一點關係,想著兒子會將生意做大,也不至於讓兒子在旅順見識那人間地獄,還好,兒子一家全乎的回來了。

撫著兒子說:“唉,是些畜牲,這個仇早晚得報!不說他們了,說說你吧。你來得正是時候,我老了,幹不動了,咱們的春和盛你就頂起來吧。”

這是給兒子吃一顆定心丸,讓他以後就在三江口這一畝三分地兒就好了。

自己老了,真怕再受什麼打擊。

一邊的玉卿、玉書乖巧地叫道:“爺爺!”夏老爺子點頭說:“哎,好孫子、好孫女,都這麼大了。上車吧。”

夏元璋釋放完情緒,這才想起來,指著朱家人說:“爹,我還有幾個伴兒,是咱元寶鎮放牛溝的。這個朱家老大可是我們夏家的恩人。”

這就是朱傳文?夏老爺子也在兒子的來信中知道,正是因為這位朱傳文,自己兒子一家人才能保全,說著就要行一禮。

朱傳文跳著躲開,“老人家,恩人一事不用再提,我也就是將自己知道的訊息告訴夏掌櫃而已。”

夏老爺子口中稱讚著好孩子,就要扶著傳文娘上車。

正巧,一個戴大狗皮帽子的壯漢過來說:“老爺子,我正好去放牛溝,順道捎個腳吧。就不麻煩你們了。哎,你們娘們兒,上車吧。”

大漢包的嚴實,但朱傳文從眼睛就看出了這就是自己的便宜父親。

這具身體因為沒有練好八卦拳,捱揍的次數可不算少,這雙眼睛深深的被記在心裡。

但他也沒聲張。

不過想想,自己這個爹還真是小心,黑龍江將軍忙著撈錢,可不管這個通緝犯。

轉頭,對著夏掌櫃說道:“夏老爺子,夏掌櫃,分別是為了下次的重聚。正巧,這位大叔就在放牛溝。就不麻煩夏老爺子了。娘,咱上這個車吧。”

玉書卻是喊道:“傳文大哥,你要來看我呀!”路上那些新奇的故事可是深深吸引住了她。

朱傳文應下了。夏元璋一家算是朱家在這裡唯一有著過命交情的人家,來往不能斷了。

向著夏家人擺擺手,一邊扶著自己的娘,一邊攙著鮮兒,坐在了趕車漢子的車上。

兩小隻也在後面緊跟著。

壯漢一甩小鞭,趕著小馬車飛奔起來。

夏老爺子看著遠去的朱家人:“挾恩不圖報,真是仁義啊!”

……

小馬車歡快的跑著,這裡的道路上有著厚厚一層積雪,馬兒拉著6人也不費力,沿途兩側都是蒼茫廣袤的曠野。傳文、鮮兒、傳傑、傳武的眼好像不夠使,這片東北大地,包括朱傳文也是第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