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雪尋著記憶中的路,走到小時候常去的地方。

東宮內的擺設,仍和從前別無二致,皇帝先無子嗣,故無太子,東宮這麼多年,也一直空著。

沈丹雪邊走邊看,看著周圍那與從前一般無二的假山,流水,青樹,百花,時不時有幾名宮女小廝進來打掃收拾。

廊下還掛著三五個鳥籠,那籠子都是從前趙恆最喜歡的,他喜歡養鳥兒,養雀兒,養大了,再放飛了去。

她推開廊下的房門,走進去時,卻看見一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臣女不知皇上身在此處,有所冒犯,還望皇上恕罪。”

趙恆原本是想來此處躲個清淨,聽到熟悉的聲音,逗弄著雀兒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頓,他抬頭,一襲素白雲錦衫,沒了龍袍的加持,他顯得那麼溫潤如玉,仿若謙謙君子。

這讓沈丹雪,完全將他聯想不到,他就是現在的一國之君。

“丹雪,你怎麼來了,起來吧,這又沒有外人,不必與我見外。”

聞言,沈丹雪依言站起身子,道:“臣女不知道皇上在這兒,臣女這就回去。”

“站住。”趙恆放下手中逗弄雀兒的竹籤,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無奈的著沈丹雪刻意與他梳理的背影。

沈丹雪轉過身,不明所以的道:“皇上還有何吩咐?”

趙恆伸出手,朝她招了招:“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沈丹雪頓頓的邁著步子走到趙恆身旁,雙手置於腹前,像一塑雕像般站著。

沒來由的,趙恆心底一陣好笑,他如今就像是那吃人的老虎嗎,就這麼可怕?

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沈丹雪坐下:“怕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我若是敢欺負你,你哥哥還不得把我骨頭都拆了。”

褪去了皇帝的威嚴,看玩笑一般的語氣,讓沈丹雪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她乖乖的坐在趙恆身旁的椅子上,抿了抿唇,卻始終不說話。

趙恆驀的問道:“還在怨我?”

沈丹雪眼眸微斂,遮掩住眼底的情緒:“臣女不敢,兄長已與皇上冰釋前嫌,臣女對皇上也無半點怨恨。”

趙恆伸出一隻手,捏住沈丹雪的臉,另一隻手撐著下巴,神色無奈:“還說不怨?你從前都叫我趙恆哥哥,如今一句一個皇上臣女,分明是怨極了我。”

沈丹雪的臉被捏的吃痛,她低垂著眼眸,眼底一片不服。

“臣女不敢僭越。”

趙恆倏然嘆了口氣,神情落寞無比,鬆開了捏著沈丹雪臉的手,看著被捏的通紅的小臉蛋,眼底又浮現出一絲心疼。

他輕輕撫了兩下,道:“你怨我是應該的。”

沈丹雪垂著頭,餘光卻不停的往趙恆身上瞥。

嫂子說,趙恆是個好皇帝,有許多的言不由衷……

“趙恆哥哥……”沈丹雪怔怔的脫口而出,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趙恆驚喜的轉頭看著沈丹雪:“你方才叫我什麼?”

沈丹雪眼珠在眼眶中轉動了幾下,搖搖頭道:“我什麼都沒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