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寶站在門口,被噴的滿臉唾沫星子,縱使是在市井中混跡多年,他也沒見過這種蠻橫的婆子啊!

“你不過就是一個下人,論起來,我是你們國公夫人的姨母,也是半個主子,你對我也得像對國公夫人一樣恭敬!”

蠻橫不講理的婦人穿著一身花布衣裳,髮髻深處已花了白,臉上皺紋橫生,踩著一雙小腳鞋,耳朵上打了兩個孔,卻沒有耳墜,一雙渾濁的三角丹鳳眼,刻薄的盯著二寶罵道。

她身旁則是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穿著粉衣裳,十七八,十五六的姑娘,頭上都挽著整齊的髮髻,雖說頭飾不繁多,不華貴,但也算得上是乾淨,兩人生的都是杏眼,容貌與魏婉有一兩分的相似。

大點的女子挽著婦人的胳膊,眼眶含著瑩潤的淚珠,低聲抽泣道:“娘,表妹如今已經是鎮國夫人了,肯定不願意認我們這些窮苦親人的。”

婦人當即啐了口唾沫:“我呸,她就是不認,也該報答我,想當初她尚在襁褓的時候,她娘撒手人寰,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她拉扯百天?若不是我,她早就該死了,怎麼可能進了大富大貴人家的門,做了個鎮國夫人?”

小些的女子,與她娘一般的刻薄樣:“就是,娘說的對,人不能忘本,咱娘救了她,就是待她有恩,若是她不報恩,不記好,怎麼配做鎮國夫人。”

二寶皺著眉頭吆喝道:“你們若真是夫人的親戚,我們當然會認,只是國公爺和夫人現在都不在,我們不能隨便放你們進去,你們等明日再來。”

婦人像老母雞幹架一般朝著二寶罵道:“我呸,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唬我呢?堂堂鎮國公府,竟然當街欺負我們孤兒寡母,要不要臉啊?”

二寶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管她們吧,她們又站在國公府門口嘰嘰喳喳的,說些有損國公和夫人的話,待明日早朝,定然又有人要參一本摺子指責國公爺。

“你們,你們不可理喻!”

婦人插著腰,矮小的身軀因常年做農活而顯得佝僂風乾,她‘騰’的一下坐倒在地上,開始大哭大喊。

“老天爺啊!我的親侄女,竟然不肯認我啊!得了勢,進了富貴門,就不肯認我們這些貧困親人了啊!當年她娘生她的時候就死了,我是用我自己的奶餵給她啊!如今,她竟然翻臉不認人,不肯認我這個姨母啊!可憐見的,我如今遇到難處了,她這個吃香的喝辣的竟然一點都不肯幫襯我們!”

她扯著大嗓門吆喝,周圍過路的百姓越站越多,圍在鎮國公府門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二寶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麼就遇到這個破皮無賴啊!

“你別說了,我們夫人沒有不認你,我們夫人不在府上。”

那婦人仍舊不管不顧的繼續大喊大叫,絲毫不顧慮周圍人的眼神。

很快,周圍就傳開了。

“聽說這穿的寒酸的女人,是鄉下的,是鎮國夫人的姨母,嫡親的姨母,家裡遇到難處了,想來投奔鎮國夫人,可惜一旦飛上枝頭變鳳凰,誰還願意去接觸原先那些野雞呢!”

“說的也是,人家如今都是一品誥命了,還會搭理這種窮寒酸。”

“嘖,和老婦人帶著兩個女兒,死了男人,確實挺可憐的,要我說,鎮國夫人怎麼著,也該接濟接濟。”

……

大老遠的,沈暮就聽到一陣喧鬧聲,又見自己府門前圍堵了許多老百姓,眉頭皺了皺,穿著一身正綠色的官服,邁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