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的暑假,往往規劃得十分完備,可是真正到了假期,多半還是百無聊賴:深夜不眠,晌午不起。尤其是對於剛剛中考完的我,沒了作業的煩擾,剛開始放假便很自然地拋棄了清晨。

渾渾噩噩,也許就是我這個暑假的簡介了罷。不禁諷刺地笑笑,已經過了一個月有餘,可我依然大部分時間賴在床上,窗簾緊緊地拉著不知道外面是黑夜還是白晝。

電視機全天候地開著,各色聲音混為一談,給這個死沉沉的房間帶來著虛假的生氣。只有角落裡的破舊書包,一直安詳地躺在那裡,就像是深藏地下的一口棺槨,從未被攪擾。

“觀眾朋友們,晚上好!今天是八月七日,農曆六月二十一日,立秋,歡迎收看新聞聯播,今天的主要內容有……”

“都立秋了,天氣怎麼還這麼熱”,我思忖著。突然心中好像漏了一拍,心底深處生出了一縷陰寒,又驟然隱沒了。

“夜雨凍,雨點透射到照片中,回頭似是夢,無法彈動,迷住凝望你,褪色照片中……”張學友突兀的歌聲打斷了我對剛剛奇怪感覺的回味。

“喂,誰啊?”

“梅杉,在家學習呢?”原來是我最好的兄弟,梓牧。

“別逗了,字母,你還不知道我,書包拉鍊都鏽住了。有啥事?”我一邊叫著他的外號,半開玩笑地問著。

“一猜就是。誒,八月十四號往後有安排麼?我報了個旅遊團去河南焦作玩,倍兒便宜,你也報吧,咱倆搭個伴。”話筒中傳來梓牧興奮又渴望的聲音。

“行啊。我也正想出去玩玩,這些日子在床上四肢都快躺退化了,我可不想這麼無憂無慮的暑假在多年學生生涯中留不下一點印象!”我漸漸地也興奮起來。

“好的好的,我再拉幾個人入夥,咱們一起去嗨皮嗨皮。”

“嗨皮嗨皮,行哈,你可別叫我一點不熟的啊,你也知道我……”我的性格實在有點內向,交的知心朋友也就那麼幾個,遠沒有他的人脈廣。

“知道知道,我還不瞭解你嗎?你高冷~”他甩著腔調,“行,那就這樣,具體怎麼報名和細則什麼的我QQ發給你,想著趕緊報名哈!”

“嘟嘟……”只剩下一串忙音,梓牧結束通話了電話,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成天風風火火的,膽子也很大,除了沒進過學校的地下室,其他什麼危險、刺激的事都讓他幹盡了。至今我還能記得初一時,五米高樹上飛下來的鳥窩,以及坐在樹枝上的他的張牙舞爪的炫耀。

當我聞聲轉過頭看向電視的一剎那,電視突然熄滅了。

與之同時的,房屋中的燈全部都熄滅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該死!怎麼非得這個時候停電。”我一邊翻下床,一邊暗罵著。

先去樓道看看是不是跳閘了,我心想著。

“嗒嗒嗒嗒”,踏出臥室的腳步聲突然變得清脆起來。

我不禁驚奇,家中的木地板是不會發出這樣聲響的,只有那老舊的大理石地面才會有這樣……

駐足間,手無意地扶在牆上。“嗯?”甚至一個完整的鼻音都沒發出,生生憋了回去。

扶在牆上手快速地收回,手中是一塊灰白的牆皮,手上還有些粘稠的液體。

雖然光線昏暗,但我知道這是什麼。

血!

因為是我手撕下牆皮的時候濺到我手上的。就像撕下人的面板。

這裡是哪?我穩了穩步子,向前邁進。

黃色的牆裙,脫落的牆皮,木製窗框,木門。

這裡是老樓!